目录
臻品悦读
05 身后的人·袁炳发
故事掠影
06 巨 石·申 平
08 久违了,宝贝·陈 敏
10 老教授的书摊·王明新
12 最后的愿望·朱小琴
14 尾 巴·袁明浩
16 识 别·万 山
18 和先生·和树勋
20 皂角树·林震飞
23 车 站·陈晓婷
天下大同
25 商洛行·李冠华
27 校园里的爬山虎·李小奇
29 同官的煤·田一汉
31 家乡的螳螂河·陈慧君
34 梅花二弄·王 浩
36 我寄欢心与明月·党佳淳
38 飘着,无处归依·陈慧珊
40 浪漫满溢·冼华容
42 茶马古道·黄千芙
44 李庄留白·梁欣妍
46 秋·覃寿娟
创意写作
48 游 你·苏 羽
51 心随爱动·刘 鸽
54 爷爷说的话·李静静
55 坦 白·马 杰
57 心中的白杨树·刘 琼
59 孤独的蚂蚁·刘美凤
61 走进去的人只能成全自己——观《霸王别姬》·贾 坤
63 黑天使·徐张玲
65 老婆婆与猴子的故事·代银凤
67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赵慧敏
长短书
69 熊英琴的诗·熊英琴
72 珊瑚(外一首)·霍利娅
73 林荫小道·李 晓
74 月光下的思念(外一首)·何军雄
76 我 想·张 悦
77 秋 思·张丽萍
78 行 走·苗姗姗
79 吉普赛姑娘(外一首)·王昭辉
81 傻子的理想·武洋洋
82 止战之殇·方冬宇
83 时间的回音·肖 莹
84 妈妈别哭——献给逝去的天使·米 脂
86 霓虹灯下的影儿·黄美云
商洛文苑2018年第3期内容
卷 首
什么能让一个人接近造物主,而双脚还踏在人间的土地上?
登顶。
我在登上秦岭中段主峰牛背梁,拥抱“2802”界桩碑的那一瞬,心情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一个饿恨了的人,在见到面包的时候,他可能会突然哽咽失声,让粗大的眼泪从两腮上流下来,直流在面包上,然后再去拼命的吞食那湿透了眼泪的面包。 此时,我就是一个饿极了的人。我想贪婪地吞噬周围的一切景色。弥漫在眼前的是低矮的天空、带雨的浮云、脚下的群山,而模糊的却是整个世界。
这座在上帝还没有把光和热赐予地球就诞生了的牛背梁此时就站在我的脚下,陪伴它的是数不尽的崇山峻岭。目所能及的是一片片灰蒙蒙的裸露的世界,云低得触手可及,在秋日的阳光下,那种独特的美丽与宁静,凄美得让人伤感。我只能停下来,静静地站着,对着宁静和空旷沉默。
这是我生命中登上的第一座高峰。我用了很长时间,才从这幅静默的风景画中走出来。一路爬山的劳顿和烦恼一扫而光。
“2802”界桩几乎属于林木线之上的山地,这里没有悬崖陡壁,没有群山环绕、野花遍地的风景,只有风在咯吱地呻吟着。冰河融化的低洼地带,孤独地长着几颗冷杉和一些绿色的苔藓,提醒着人们下面有一个色彩斑斓的秋的世界。在这样的高地,人的心静如止水,一切的不快都已远去,尘世的烦恼会随着云彩一同飞逝。
在这个的高度,你会看到一个真正意义的“世外桃源”,你会忘记差别,忘记时间,忘记自己的美丑,年龄、甚至患了多年的老疾病。尘世间的龌龊与爱恨情仇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把一颗心简单地裸露,和这最纯净、最原始的大自然融为一体。
我想,如果此时此刻,上苍真要把我留在哪个山顶上或者某个峡谷里,那么我非常愿意地留下来。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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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品悦读
05 身后的人·袁炳发
故事掠影
06 巨 石·申 平
08 久违了,宝贝·陈 敏
10 老教授的书摊·王明新
12 最后的愿望·朱小琴
14 尾 巴·袁明浩
16 识 别·万 山
18 和先生·和树勋
20 皂角树·林震飞
23 车 站·陈晓婷
天下大同
25 商洛行·李冠华
27 校园里的爬山虎·李小奇
29 同官的煤·田一汉
31 家乡的螳螂河·陈慧君
34 梅花二弄·王 浩
36 我寄欢心与明月·党佳淳
38 飘着,无处归依·陈慧珊
40 浪漫满溢·冼华容
42 茶马古道·黄千芙
44 李庄留白·梁欣妍
46 秋·覃寿娟
创意写作
48 游 你·苏 羽
51 心随爱动·刘 鸽
54 爷爷说的话·李静静
55 坦 白·马 杰
57 心中的白杨树·刘 琼
59 孤独的蚂蚁·刘美凤
61 走进去的人只能成全自己——观《霸王别姬》·贾 坤
63 黑天使·徐张玲
65 老婆婆与猴子的故事·代银凤
67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赵慧敏
长短书
69 熊英琴的诗·熊英琴
72 珊瑚(外一首)·霍利娅
73 林荫小道·李 晓
74 月光下的思念(外一首)·何军雄
76 我 想·张 悦
77 秋 思·张丽萍
78 行 走·苗姗姗
79 吉普赛姑娘(外一首)·王昭辉
81 傻子的理想·武洋洋
82 止战之殇·方冬宇
83 时间的回音·肖 莹
84 妈妈别哭——献给逝去的天使·米 脂
86 霓虹灯下的影儿·黄美云
身后的人
◎袁炳发
最近,将军总感到他的身后有个人站着,待他回头看时,这个人又无影无踪了。有这种感觉,是在将军离休以后。离休后的将军,在家侍花养鸟,闲下来时,就爱在逝去的往事中徜徉。将军喜欢仰靠在软椅上,闭目回想那些往事。将军想得最多的是他年轻时的事。那时的人,活得特坦诚,坦诚得就如一道简单的加减法——打仗胜利=解放全中国。一想到打仗,将军的脑子里就闪现出千军万马,就听到了枪声和战场上的拼杀声。将军兴奋起来,忽地从软椅上站起,口中喊:“班长!”喊声未落,蓦地将军就又感到身后有个人站着;将军就急转身看,那个人又无影无踪了。将军骂:真他娘的怪!将军就又坐在软椅上。将军想起一件事。那时,将军还不是将军,将军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土。
一次,在执行任务中,遭到敌人的追捕。是苇子沟的张妈和她的儿子,把他掩藏在茅屋中的假间壁墙里,才免遭一难。他虽然免遭一难,但张妈的儿子却被敌人带走了。当时由于任务紧急,他未及等到张妈的儿子是死是活的消息,就匆忙赶回部队。全国解放后,将军给苇子沟的当地政府去信查询过张妈家的消息。政府给将军的回函是:查无此人。因此,将军现在也无法知道张妈和她的儿子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儿,将军哭了。哭时,将军就又感到那个人又站在了他的身后。这次,将军没有转身去看。将军坐在那儿,手抵额头一阵沉思。
翌日,将军从银行取出自己几万元的存款,寄给了苇子沟政府的民政部门。将军在汇款单附言栏内写道:“我忘不了在战争年代,那些在我们身后的人,为解放全中国而做出的牺牲。”
作者简介:袁炳发,中国作协会员,在国内外各大刊物发表小说数百篇。其中多篇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刊物转载。
巨石
◎申 平
我们村的后山坡上有块巨石。
这块巨石颇为奇特:它头大根细,下面形成了遮风挡雨的石窝。记得儿时,我和伙伴们经常到这里来玩耍,大人也有到这里来乘凉甚至搞神秘勾当的。
但是,这一切必须在东院老头不在的情况下进行,如果他发现巨石下面有人,他就会立即叫骂着冲上山来,不论是谁,必欲逐之而后快。
东院老头骂你,你不但不能回嘴,而且你还要感激他,因为他老人家是为了你好。他骂你的原因,是怕巨石倒下来砸死你啊!
像我们这些小孩子,当然是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抱头鼠窜,但是大人们却往往没有那么容易驱赶,他们之中甚至有人胆敢和东院老头理论的。他们的“论点”是:第一,砸死不用你管,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第二,你东院老头表面为我们好,其实你是怕石头倒下来,滚到你家院子里去。
原来,东院老头的家就住在村子的最后边,他家的院子正好对着那块巨石,如果有一天巨石真的倒下来,顺着山坡往下滚,他家肯定首当其冲。
当我们也弄明白这一点以后,我们也没有那么害怕东院老头了。
时光流逝,一晃我们都长大成人,但是,那块巨石却依然屹立在后山坡上,它好像没有一点要倒下来的意思。
后来,我和伙伴们便陆续出山去闯世界,除了在思乡的时候偶尔想到那块巨石外,其余的一切便渐渐湮没在往事之中。
这一年我回家探亲,却极为震惊地听说:东院老头被那块巨石砸死了。
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家里人告诉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东院老头死得很惨,他被巨石压成了肉饼!
家里人给我讲述了东院老头被砸死的过程。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山里刮起了一股淘金风,一个金头王子的传说在山中越传越神。十里八村的人都在说:早些年这山里有个金头王子,他死后,金头被人藏起,谁要能找到金头,自然成为最大的财主。
一批又一批神神秘秘的人开始上山寻找,有一天,一伙人来到后山巨石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准备动手挖掘,却不料东院老头气昂昂杀到,他倚老卖老,大声咒骂,打消了这伙人对巨石的进攻。
可是从这一天开始,东院老头便每日在巨石附近转悠,他对人说,他一定要保护好这块巨石,因为这是村子的一道风景。后来忽然有一天,他又在巨石下方几米的地方挖起沟来,别人问他,他说,巨石万一倒下,挖条沟可以把它拦住。
这天天刚亮,人们就听见后山坡上有人惨叫了一声,还听到一阵隆隆的声音,早起的人往后山坡上一看,那块巨石竟然不见了,许多人呼喊着跑上山来,终于看清了,那块巨石已经滚到了东院老头挖的沟里,再看原来巨石立着的地方,血淋淋地躺着一个人。
经过辨认,这人竟是东院老头,一个一辈子都担心被巨石砸死的人。他的手里,至死还抓着一把镐头,地上已经刨出了一个坑,不用猜,东院老头是到这里来寻找金头王子的。
东院老头就这么死了,和巨石一块消失的,还有他一世的清白之名。
作者简介:申平,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广东省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各类文学作品400多万字,各类作品集18部。曾获小小说领域最高奖金麻雀奖,全国小小说优秀作品奖、第20届冰心儿童图书奖等做种奖项。
久违了,宝贝
◎陈 敏
阿丑离开村子的那天给自己去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大名——胡周正。阿丑就踩着他的大名,离开了村子。
可阿丑从内心里并不喜欢胡周正这个大名。他觉得它很陌生。夜深人静时,他突然张开嘴巴叫自己的大名,却没人答应。
刚离开村子的那段日子里阿丑还很随和,那时他还没有被提升,不定期地在一些干部学校接受培训。学友中总有几个熟悉他的人习惯地叫他小名阿丑,反而记不住他的大名。对于一个即将就要委于大任的阿丑来说,他没有过分地对自己有这么一个俗气的小名而自卑,相反,他很自信。这也难怪,他成熟而刚毅,眉宇间英姿勃发,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明白这个平庸的小名一定会慢慢地离他远去。
果真如此,不久他连大名都没人叫了。他就有了一个称谓。称谓很响亮,把他的大名小名全都遮盖得一干二净。不过阿丑的称谓会常常变化,过不了几年就变化一次,他刚习惯了什么“处”,却突然变成了什么“总”,他刚习惯了什么“总”,却又变成了什么“长”。最后又定格在了“书记”上。渐渐地,他习惯了人们对他“书记”这一职务的称谓,也乐于别人这么叫他。书记听起来不仅高雅,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更重要的是省心,谁叫了都不用答,看一眼或点个头就表示答应了。
阿丑带着自己响亮的称谓吃美食、坐豪车、还换了一位年轻的妻子。
就在那个夏季,书记管辖的一个镇遭遇了洪水的袭击。他便带着一批人马前去救灾。当他把一桶油和一袋大米发给一个失去双亲的小男孩时,他问起了男孩的名字。男孩说他叫阿丑。阿丑!书记心里“咯噔”一声。他本来要安慰一下男孩的,可此时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就象征性地抚摩了一下男孩的头。
这个孩子像一面镜子一样让他照见了童年的自己。当年自己的父母也是被泥石流夺去生命的。如果他不是贪玩,去了村头小玩伴家,他早就跟着父母一同西归了。
那一夜,书记没有睡好觉。他决定给那个镇再拨一笔救灾款。当这个想法刚刚产生时,他就接到了去市里开会的通知。这个会让书记再也没有回来。他阴差样错地卷进了一桩经济案。审讯室里,书记的所有称谓全被取消,只有胡周正这个大名一次又一次地被提来问去,时间一长,他就完全麻木了,觉得胡周正那个名字只是个代码,好象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书记的案子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有了了结。他获释了。但书记从此就患了病。他病得很重。他想,这下可能真的挨不过去了。医生护士天天照顾着他,给他打针吃药,但他的病一直不见好转,他仍然觉得眼前一片虚无,茫茫然,不知身体在何处。
病房后面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有个老婆婆每天夜里都拖着长长的声调呼唤一个叫阿丑的名字。阿丑——阿丑—— 声音时高时低,时强时弱,充满着温柔的母性。呼唤声一旦传来,书记浑浊的眼睛就有了亮光。有一次,他竟然经不住呼唤,还一个人下了床,站在窗户边静静地听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阿丑到底是老婆婆的什么人。她为什么总在夜里才呼唤他。终于在一个夜里,老婆婆的声音变成了一片欢叫,她失踪了好长时间的阿丑回来了!
原来,阿丑是她的一只爱狗。
书记热泪滂沱。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已“消失”了近30年。由于职位的缘故,没有人敢叫他的原名,只有“书记”等一系列高贵的代号。而窗外那个老婆婆的声音让他想起自己的名字叫“阿丑”,尽管她呼唤的是一只狗,却让他忆起了真正的自己。他仿佛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摸到自己的心脏。久违了,那个真正的阿丑!
阿丑的身体就在这一刻里开始有了变化。他的脸上出现了亮光,生命好像获得了重生。他渐渐康复了。
阿丑康复了。
康复了的阿丑说什么也不愿住在城里。他搬回了乡下老家,并永远地定居在那里。
(作者系商洛学院教师)
老教授的书摊
◎王明新
在这栋楼上住了几十年,终于要离开了。新家有电梯,他们再不用楼上楼下爬了,年过70的他们腿脚越来越不灵便。
该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该处理的也处理了,只剩下一整面墙的书橱里的书,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子叫来一个收废品的小伙子,他们问,多少钱一斤?收废品的说,4毛。他们急忙说,不卖,不卖。
儿子说,留着干什么?
真的,留着干什么呢?传业授惑大半辈子,这些书大部分是专业书,与他们所教专业有关,现在早已不教学了,留着除了占地方还能干什么?还有一些文学作品,大都是世界名著,《静静的顿河》、《安娜卡列尼娜》、《日瓦戈医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百年孤独》、《红旗谱》、《红楼梦》、《苦菜花》、《古文观止》......年轻的时候他们看过不止一遍,现在老了,再也看不动了。
无论儿子怎么劝,他们就是不卖。
前几天搬家的时候,老两口就与儿子发生过争执。一个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衣橱,还有一个同年代的饭桌,都是老掉牙的东西。尤其饭桌,漆都脱光了,儿子要卖给收废品的,老两口说啥也不同意,到底搬回了新房子。
后来又有两个收废品的要买他们的书,出的价钱一个比一个高,他们还是没卖。
小区外面多了个书摊,看摊的是6楼上要搬走的老太太,老爷子则骑了辆三轮车,把自家的书一趟趟从6楼搬下来,装上三轮车,送到老太太的书摊上。书摊摆在一棵合欢树下,树下铺了两张旧床单,书就摆放在床单上。到了中午,老爷子守摊,老太太回家做饭,做好了用保温盒提过来,两个人在书摊前一起吃。晚上,他们再把书弄回去,一趟一趟的,真不容易。
有人议论,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贪财,能多卖多少钱呢?
有人说,都是大学教授,工资肯定低不了,几本破书值当的吗?
还有的人调侃他们,轻轻地哼起了《酒干倘卖无》。
开始,买书的人并不多,因为多是专业书,有的人翻看了几眼就走了。对于那些文学名著,大概因为这些年印量太大,也没人感兴趣,人们匆匆从书摊前走过,大都低着头看手机,也有的人看从街上走过的穿裙子的女人。
早晨把书摆出去,傍晚再把书收回来,两个老人天天来回折腾。家里已经搬空了,好在还留了张旧床垫,晚上他们就睡在这张床垫上。儿子开车要接他们回新家去住,他们嫌麻烦,说明天还要过来,没去。
书还是渐渐少了,据说来了几个中学生,后来又来了几个大学生,抱走了不少。不知是4天还是5天后,两位老人和他们的书摊终于在小区门口消失了。
过了几天,收废品的小伙子又来了,有人拿出旧报纸来卖,收废品的小伙子一边过秤一边自言自语说:“刚搬走的老头老太太真怪,我买他们的书他们嫌便宜不卖,在小区门口摆了个摊,我以为他们要卖多大价钱呢,谁知道他们根本不要钱,全部白送,谁喜欢哪本就拿哪本!真是林子大了......”后半句小伙子没说出来,因为他看到好几双瞪视他的眼睛。
作者简介:王明新,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各类刊物发表各类作品150万字,曾获“铁人”文学奖、“林语堂杯”小说大赛一等奖。
最后的愿望
◎朱晓琴
知道那个日子临近,他显得出乎意料地平静。
当一个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时,想法便有些古怪。他想再吃一次红烧肉,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等待的滋味折磨人,而他等待的是死期。他唯一的期盼就是再吃一次红烧肉,二十多年了,他没有尝过猪肉的滋味。当愿望被批准时,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给管教跪下去,甚至盼着这个日子早点到来。
最后一夜,他竟小睡了一会儿,似乎还做了个梦,梦见死去多年的娘在村口笑盈盈的喊他回家吃饭,他向娘跑过去,娘的手里端着一碗油红透亮的红烧肉,叫人馋涎欲滴。他刚一伸手,娘突然变了脸色,指着他的鼻子斥责:“欠吃鬼,把命都吃没了。”他惊醒过来,胸口砰砰乱跳,他知道这是娘在召唤他。想到临死前还能吃一次红烧肉,他内心便没有了恐惧,反有一种别样的幸福荡漾在心间。
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就是贪吃的结果。小时家里穷,作为长子长孙的他曾得过一场大病,差点丢了小命,从此因祸得福被宠成了少爷,家里有好吃好喝都让着他,来了客人做一点好吃的,总是他和爷爷作陪,其他人躲在灶房吃粗茶淡饭。家里总蒸两种馍,他和爷爷吃白馍,其他人吃黑馍。每天放学回家,弟弟妹妹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只有他拿着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不愿往嘴边送。奶奶拿一根竹竿从卧室房梁上挑下一个精致的小提篮,从盖着的白纱布下摸出一个白白胖胖的馒头,用衣襟兜着拐着小脚悄悄塞给他。他推开碗,肆无忌惮的大吃起来,弟弟妹妹眼巴巴的看着,最小的弟弟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捏落在桌上的馍屑往嘴里送,总被两个姐姐骂着拉开。
过年过节时,妈妈会烧一大盆油红透亮的红烧肉,也是先给他盛一大碗,他喜不自禁吃得满头大汗,两个嘴角直往外冒油,那种酣畅淋漓的幸福感觉赛过神仙。爷爷眯着眼睛得意地看着他吃,扬言说能吃肉的孩子长大了能当官。他傻傻地想,等他长大当了官就天天吃肉。
长大他还真当了官,从副科到正科,再从副局到正局。人的爱好就是软肋,他的爱好是贪吃。求他办事的人像不辞辛劳的蜜蜂,到处打探珍馐佳肴邀请他去品尝,他半推半就地出入各种高档酒店会所,满桌的山珍海味中总有一盘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那是他的最爱,他经常摸着滚圆的肚子尽兴而归。
在他30岁那年的一次宴会上,他突然满脸红疹呼吸急促,很快被送去医院抢救,竟然是对猪肉过敏所致,差点窒息而亡。
从此,断绝了他与红烧肉的联系,也使他的口味变得刁钻古怪起来,求他的人就上天入地的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孝敬他,如活猴脑、黑熊心、野驴鞭、秃鹰翅等。在山珍海味享受中他的地位越来越高,职权越来越大。
他的入狱和一栋在建大楼倒塌致使死伤数人有关,他违规审批。这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送他上断头台的依然是吃。老板为了拿下这个工程,竟然猎杀了珍稀动物讨好他,而他被定成了主谋。
最后的那个早晨,当一碗黑乎乎、比预想差很多的红烧肉出现在牢房时,他还是激动得浑身战栗,空洞的眼睛瞬间放出贪婪的光芒,仿佛那不是最后的断头饭,而是赴一场盛大的宴会。他拖着沉重的脚镣、咕咕的吞咽着口水,急不可耐的扑过去,铐着的双手死死抱住那只温热的碗。热泪瞬间盈满眼眶,他把头埋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种久违的熟悉气息瞬间充盈着每个器官,任凭滚烫的泪水肆意滴落。轻轻地张开双唇噙住了一块,肉的醇香和温热刺激着他的味蕾,他激动地不忍去咀嚼。
突然,冲进两个狱警一下子夺走他手里的碗,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他的双颌,刚含进嘴里的那块肉毫无准备的跌落到地上,弹跳了两下滚到墙角。他本能的朝着那个方向扑过去,重重的摔倒,奋不顾身向前爬去,努力伸长手指去抓,去够……
一双无情的大手,鄙夷地钳走了那个对他视若珍宝的黑团。“这家伙对猪肉过敏,差点出了事。”走廊里回荡着狱警的斥责声。
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空的牢房回荡。
(作者系商洛学院教师)
尾 巴
◎袁明浩
小李是县上教育局的计划财务科科长。一个月前,他刚荣升这一职位,这本该是令人高兴的事,可是小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几天前,市里来人了,是来传达省里的指令的。听说是接到群众匿名举报,县教育局有腐败行为,省里很重视这件事,所以派市里的纪检组下来调查。纪检组的人一来,小李就坐不住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总害怕和自己有关………
原来小李的科长职位不是通过自己努力工作而得到的,他是帮了不该帮的忙,人家许诺给他的好处就是科长职位。
两个月前,小李还是计划财务科的一个科员,有人找到他,让他帮个忙。说是让他在一个基建计划的教育经费的分配上做点手脚,小李本来是拒绝的,可是在对方提出以科长职位作为回报后,小李心动了。他想了想,自己干了几年了,还是一个科员,自己工作能力一般,就算是有提拔的机会,也轮不到自己,这件事算是一个机会,可以一试,况且他又没有拿钱,钱是拨到下面搞教育建设去了。他这样一想后,就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心情也放松不少。第二天他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这件事小李做得很好,这笔拨款预算通过了层层审核,最终下发。那个人达到了目的,也遵守约定,给予了小李科长职位的回报;所以一个月之后,小李就做了科长。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小李也认为没什么事了;只是有一件事小李没有想明白:这个找他帮忙的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让他当上科长,可是他想了几天都没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直到市检查组的人来,小李才有所担忧,他总觉得纪检组要查的事和他做的事有关,但是又不能确定。
直到有一天,他碰巧看见那个找他帮忙的人神色匆匆的进了局长办公室,他一打听,才知道那个人是局长的外甥,是做建筑工程的,经常承包教育局的基建工程。小李这才察觉出事情的不简单,原来局长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怪不得那次自己做的经费预算审批通过得很顺利……
检查组来的第四天,局长被带走了,小李听同事们说,局长被带走是因为他和他的外甥勾结,骗取国家教育经费,他的外甥昨天就被抓了。小李听完后,感觉一阵眩晕,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果。
局长被带走的第二天,纪检组的人又来了。小李已经做好了被带走的心理准备,但是,纪检组的人并没有带走他,只是来拿了一份材料。这样一来,小李又抱有了侥幸心理,认为和自己扯不上关系,自己可以躲过这一劫。
事情貌似他想的那样发展了下去,几天过去了,没有人来找过他,他也逐渐放下了这件事。正当这一切要重归于平静的时候,小李被撤职,带走了。理由是:利用职务之便帮助不法分子骗取国家教育经费、使用不正当手段谋取科长一职。
小李还是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总会有“尾巴”的……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识 别
◎万 山
商贸市场一个摊点前面站了许多人,在听贩卖蜂胶的汪二兜售蜂胶,宣称他这蜂胶可是天然的特制品,俱有包治百病的药理功效,就有人信了。汪二一边说着一边收钱出售,也不乏有人质疑:“谁晓得那是真的假的,卖瓜的不会说瓜苦。”是啊,那透明体的蜂胶,是真是假,有谁能识别呢?
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有人说只有生物检材机构能够鉴定出真假,靠人的肉眼是识别不了的,又有人提到工商所老贾手中就有小小的鉴定仪,打开一照至准,真假分明。这里地方邪,说谁谁就来,只见工商所老贾拨开人群来到摊位前面,向摊主汪二指出,客户对你出售的蜂胶有疑议,要对你这蜂胶检验。汪二心慌了,满脸堆笑,说:“老贾,没必要吧”,说着递过一支香烟,老贾伸手一推,说:“这是我的职责”,立即伸手取过摊上一粒蜂蛟放手心掐了掐,如胶似漆的黏糊状颗粒掐也掐不碎,便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像手电筒似的微型“鉴定仪”,朝蜂胶颗粒照射了一下,从发出的蓝中透着紫色光芒中看质地,好像检验出来了,向汪二严肃地指道:“你这是什么东西,哪有蜂精(黄酮)成分的含量?纯粹的冒牌货,收摊吧,不能再摆这种骗人的东西”,说着就将汪二的摊布一揭,卷了起来,并处以200元罚款。
工商所老贾踢了汪二的摊子,还罚了款。汪二无话可说,人家老贾就是管这行的,用鉴定仪检测出了他的蜂胶是假的,的确就不是真货。他还能强辩吗?汪二很懊恼,老贾断了他的财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怨恨,想要出气报复,琢磨了琢磨,来了主意:“告他,向反贪局寄交举报信,揭发老贾利用工商管理的特权敲诈勒索生意人,不下一百人次,贪污管理费八九万元。”
汪二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举报信发出后,他一直留心着,还不时地偷偷地打探消息。然而,他听到的并非他所希望的话,听人说:老贾升了官,被提升为工商所所长了,还是榜上有名的清正廉洁楷模呢。这可让汪二听得有些后怕,他听人说过诬告要反坐,日后别说卖假货,就连真货也卖不成了。汪二惶惶不可终日,惟恐警察找上门给他上铐子。
终于有一天,两个“大盖帽”来到汪二家,其中那个领头的拿出一封信,问他:“汪师傅,这是你写的?”
“不……不……”,汪二一个劲摇头。他不敢承认。
“汪师傅,别紧张么。”领头的大盖帽向他说,“我们是来告诉你,信中反映的情况,一经调查取证基本属实,老贾都供认了”。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老贾惯用的那个所谓“签定仪”,乃是个微型验钞灯,夜间还可以当手电使用,哪是什么签定仪?蒙人呢!老贾就是利用这种验钞票的玩艺儿,让销售假货的商贩信服,就可以开假发票罚款充入私囊,多年来一直无人识破真相。可老贾没想到他会栽在商贩汪二的一封诬告信上。
“这……这……”汪二不敢相信会是真的,“不算诬告吧?”
“哪是诬告?”一个大盖帽拿出一叠人民币说,“为鼓励和表彰你与腐败分子作斗争的精神,上级决定发给你一千元奖金”。另一个大盖帽递过单子说:“请你签收吧!”
汪二签字的手有些抖,他知道自己亦非君子。
两个“大盖帽”告辞。汪二目送两位离去,回头看看丢在桌上的奖金,怎么也弄不明白,看上去一身正气的老贾,咋就这么经不起诬告呢?可见人和蜂胶一样难识别啊!
(作者系陕西商州退休教师)
和先生
◎和树勋
12:07,和先生气喘吁吁地进门时,老婆正在烟烧火燎地做饭。
“给你说多少遍了,下课不要磨蹭,你今天又回来这么迟!”
放包,洗手,洗菜。一定要忍住,和气,和谐,和平。家和万事兴。和先生努力把自己表现成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声辩解说:“有一个学生下课问我关于考研复试……”
“去!就你了不起!人家张老师放学从不耽搁,而且科研那么厉害。看看你,不务正业……”
和先生知道午饭是没有安宁了。这个时候一定要忍住,和气,和谐,和平。老婆既然已经开启了批判模式,接下来一定会以此进入三阶段:就事论事批评----升华引申----若干小时的冷战。妻子是一个爱较真的人,这一模式她很好地坚持了18年,近年呈变本加厉、升级换代的趋势,因为他们的儿子17岁了。自从怀孕开始,妻子的性情大变,像另一个女人的灵魂附体,当年那个温柔、宽容的软妹子不见了,附在那个熟悉的驱壳上的是一个严谨、严厉、严酷的女所罗门。妻子最初的规定是吃饭不许看电视,更不许吃着饭听讲座。吃饭前一分钟必须进入吃饭状态,连喊三遍屁股在椅子上巍然不动,饭就倒入厕所便池了。吃完饭三分钟内洗锅,锅底内外的水要抹干净。进入新时代,她的饮食规矩是馍馍要么吃完一个,要么别吃。面条一次只许吃一根,要用筷子绕成一个团,像韩国人吃菜包肉一样一口吃完,不许咬断回流到碗里。吃饭、买菜、洗菜、垃圾处理都有一套严格的程序,穿衣、洗衣也不例外。就连睡觉,必须10天头朝南,10天头朝北,而且必须向右侧卧,睡着了也不许改变姿势。
凡此种种,家庭生活的繁文缛节和先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和先生懂得拿捏要有度。言语抗议和罢食都不很成功,后来只好完全臣服。一是嘴不争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老婆做的饭,哪怕饭馆的饭,总是吃着不合胃口。其次是经不住老婆闹。和先生经历了老婆花样翻新的折磨后才明白,文革时好多自杀的人可能不是被逼死的,而是一种自觉。几十年前,放学路上一次不小心碰手而开始恋爱,一碗凉皮完成求婚,花一样的青春少女如今变成了老婆所说的“发黄的烂白菜帮子”,和先生觉得自己就是有一万个理由也推脱不了罪魁祸首的干系。其实在很多时候,和先生把老婆的各种迫害和残暴当做爱来理解的。久而久之受虐惯了,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还能为老婆的暴虐怪异行为进行合理化论证,竟然不自觉的变成了那个被老虎吃了的伥,用老婆的那一套虐待家里的其他人。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和先生一直没有明白。孔夫子说四十而不惑,和先生一直在怀疑是自己白活了四十多年,还是被孔老二给骗了。老婆倒是精明得很,几十年前就明白了,只是和先生听不进去。弄好自己的事,老婆总是这样教导和先生。这样的人生怎么能是有价值的人生呢,和先生暗中抵抗着。活得真实,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包括学生和同事、领导,力所能及地给别人以帮助,至于说金钱、名利,随他去吧。正是基于这样的人生哲学,只要有学生哪怕是三心二意地向他咨询考级、考研的事,或者生活、学习上的苦恼,他就不自觉地忘记了老婆的教诲,喋喋不休地说一大堆。听的人可能没有感觉,自己倒先感动起来,觉得好像理解了韩愈的教诲。传道受业解惑,做了一回老师,总得给学生点啥吧。几十年过去了,和先生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方鸿渐式的废物,学生认为自己笨,同事也觉得好傻。听着老婆日复一日的唠叨,感觉不只是悲哀,而且深深地内疚:一个年纪一把的人,活得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和先生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些“自绝于人民”的罪人。失败不可怕,中国自南宋以来几乎就没打赢过,人们依然活得快乐。屈辱也不可怕,中国自晚清以来几乎一直活在屈辱中,脑袋却一直抬得高高的。可怕的是内疚,感觉上对不起别人,也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别人还可以弥补,对不起自己今生是没有机会了,只能寄希望于下辈子重新来一回。
和老师每每想到这儿的时候就情不自禁打寒颤,想方设法地停止胡思乱想或者转移心思。一定要忍着,执两用中,不能走极端,人生不管怎么说还得活着。修齐治平?等等吧,不要忘了老二的老二哲学:子欲立而立人!自己都没有立,有何颜面去考虑其余?
和先生突然又变得豁达起来,就像苏轼附体,王、孟重生。做不了苏、王、孟,但是不影响拥有他们的境界:一樽还酹江月。
(作者系商洛学院教师)
皂角树
◎林震飞
林静家门口有棵皂角树,那是她太太爷爷种下的,听说有100多年了,树又大又粗,得好几个林静才能把它抱紧,谁都没想到,这棵树竟然是村里的风水。
听村里老人说,皂角树能镇宅辟邪,特别是这种长了100多年的古树,经历了暴风骤雨,依然屹立不倒,人们都说它已经成精了。前不久,村里的小孩在树下玩耍时,用石头蹭坏了树皮,孩子们当时可给吓坏了,撒腿就跑,给家里人说:“树流的是红色的血”,几天都不敢出门,大人看过之后,也很疑惑。村里的人是众说纷纭,这成了村里的一件大事。皂角树下有一个大石盘,夏天的时候林静就躺在上面乘凉。林静的爷爷养了一箱蜜蜂,每年五月,是皂角树开花的季节,蜜蜂嗡嗡嗡飞来飞去,这般悠扬的旋律,洒落在每个树梢,像是一台天然的留声机,每天放学后,林静总是趴在树底下写作业,这似乎与她先天的音乐天赋有关。
黑蛋是林静的弟弟,夏天的时候,一家人都在皂角树下乘凉。比起听大人唠嗑,俩人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听着困了的时候,就躺在大石盘上睡着了。爷爷还是在滔滔不绝的讲,是越讲越来劲,爷爷体内流淌着教师的血液。等到爷爷发现俩人睡着的时候,故事也快讲完了。“啪~啪~”,两人的屁股一人一巴掌,俩人疼的嗷嗷直叫,从睡梦中惊醒,哈喇子都来不及收拾,指不定又在梦中偷吃。关于故事中间发生了什么,俩人什么也不知道,只听得开头和结尾。农忙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年迈的太奶奶和姐弟两人,没有了大人的管束,在家里乱翻一通,找点东西解馋,谁知俩人把药当成了零食,大蜜丸吃起来甜甜的,俩人吃的是一颗也不剩。吃晚饭的时候,家人死活也找不见姐弟两人,俩人直挺挺的躺在门外的大石盘上,妈妈可给气坏了,就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谁知俩人没有反应,喊名字也没反应,摸了摸头,烫的和火炉一样,送到医院,医生说:“你们的降温措施做的很好,再多烧0.1℃,孩子的脑袋就给烧坏了”,妈妈想起了大石盘,大石盘仰望着皂角树,拥有着母亲般的呵护。雨天的时候,有人在下面躲雨,热天的时候,有人在下面乘凉。据说这块石盘是从唐代流传下来的,与李白有些渊源,石盘的边缘上刻有李白的名字和公元732年等字样,农业生产集体化的时候,不知生产队从那里找来的大石盘,用来撵粮食,夏天的时候撵粮食太热了,周围也没一棵树遮阳,牲口热的都受不了,林静的太太爷爷不知从那里挖的一棵小树苗,后来这棵树就长在了大石盘上面,这些都是林静听爷爷讲的,爷爷说:“石盘和树是一对夫妻,有过以来就没分开过”。
林静上初中的时候,省上组织了一次征文比赛,征文主题是“写一写你身边的人或事”,林静就写了家门口那棵皂角树,讲的是那次村里发大水,皂角树救人的故事,它长得有半座山那样高,这也是林静听爷爷讲的。
皂角树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几十年后重新回到这里,看看这棵树,她是曾经来这里插队的女青年,人老了,树长大了,泪水被挤回心里。见了太奶奶,太爷爷却早已长眠于地下,她紧紧握住太奶奶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带上对皂角树的思念,她们祥和地离开。很少有人去看皂角树了,由于学业任务繁重,林静也很少回家,后来,皂角树上总向下掉着一种白色的分泌物,白蒙蒙的,摸上去黏黏的,有人说树生病了,要打药,谁家都没有那么长的喷雾杆,林静却相信那是皂角树留下的眼泪,夏天,它似白蒙蒙的雪花,冬天,它已没有了绿意。爷爷养的蜂王无缘无故的死了,蜜蜂也都飞走了。人们都讨厌那白蒙蒙的东西,黏在裤子上不好洗,很少有人再去石盘上乘凉、避雨。前阵子,村里的二蛋拉肚子,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听村里老人说,二蛋娃指定是中邪了,找点皂角夹熬水喝,保准管用,村里人再次把焦点又转到那棵皂角树上,那树又高又大,只有猴才能爬上去,平时村里装电缆,都得绕着皂角树走,人们用尽了所有获取皂角夹的方法,一点用都没有,正当人们一筹莫展时,树底下“咣当”一声,乍一看,是树上掉下来的皂角夹,这可是二蛋娃的救命药,二蛋他爸拿着皂角夹就给家里跑,树下的村民都愣住了。
没过半个月,镇上来了文件,经过勘察,林静家所在的那片地方容易发生地质灾害,镇上给每家每户重新划分了地基,还给每家每户发了一笔补偿金,村民们都乐呵呵的。前阵子,李婶家后院的窑洞塌了,塌死了两头猪,要是猪在天有灵,准被李婶感动,就为这事,李婶硬是和政府对着干,让政府赔钱给她,村西头的老李头说:“政府也拿老天爷没办法啊”!人们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皂角树,难不成这树,真成了村里的风水?
前阵子有树贩子来村里买树,一眼就看中了这棵树,开口就两万,村里人眼睛红的像屋檐上挂着的红辣椒,纷纷感叹,要是我太爷爷曾经也栽一棵皂角树,不知现在该有多好,钱还没拿到手,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已经合计着怎么划分这笔钱财,只有林静的爷爷说:“这树不能卖”,会遭报应的。
树贩子走后,阴雨连绵,持续了好些天。有天夜里,“咔嚓”一声,惊醒了熟睡中的村民,是一根大树枝从中间夭折,树没了正形,像是断掉手臂的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莫过于树中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也许是以前就有,人们没发现,总感觉它是突然出现的。当村民仔细观察这道沟壑时,树心是空的,没人知道它能活多久了,买树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也没人再提卖树的事了。
村里人新房建好后,也都陆续搬走了,那是林静在老家睡的最后一晚上,因为明天她们也要搬到新家,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皂角树下有一条暗河,第二天搬家的时候,她在皂角树下捡到了一个皂角夹,林静后来把它种在了新家门口,关于那个梦,没有人相信。有年夏天,村里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村民想起了林静做的那个梦,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离树不到50米的地方,还没挖到50米,就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村民们又楞住了,难不成一棵树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找到水源的喜悦冲散了一切疑问,村民都急着去打水,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皂角树和大石盘还在那里,树是又高又大,石盘是又宽又圆,可是没人注意到它们,顶多也是匆匆路过,大石盘想念听到孩子的欢声笑语,皂角树想念那悠扬的旋律,大石盘上堆了一堆烂柴,那是皂角树的枯枝烂叶。有人说皂角树快死了,很多年过去了,它的生命力愈发旺盛,村里只剩下了老人,听说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车 站
◎陈晓婷
在熙熙攘攘的车站,叶钟背上搭着一个沉甸甸的背包,右手提着一个破烂的包,左手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不让汗珠打湿他的眼睛。挤在拥挤的人群中,叶钟忽视了周围人的抱怨声,耳畔只响着一阵温馨的声音:老母亲等着他回家过年,老婆孩子正在炕头等他回家团圆……
好不容易买到了火车票,踏上了月台,一阵喜悦感油然而生:要回家啦!他把提包往怀里搂了搂,那里面装着他的一年的工钱。他打算着:给家人置办衣物,给家里添新的物件……
漫长的等待,没有磨灭他的耐心。售票员一次又一次的念着车号,叶钟嘴里只念叨着一句话:“快到了,就要回家了!”。当车站的钟敲响12点时,叶钟迅速拿好东西,准备往车上挤,但不幸,售票员响亮的声音从喇叭发出:火车晚点,请乘客耐心等待。冰冷的言语,瞬间浇灭了叶钟的喜悦感。他拖着行李,沉重地走向候车区。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在漫长等待中疲倦无聊的叶钟也被这阵悲伤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他挤进人流,看见一个装扮破烂的女子,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摆着一个破烂的碗,里面依稀有几十块钱,而她的旁边立着一块纸皮,写着:“女儿病危,求一千块帮助”。叶钟将包搂得更严实了。有人质问女人所说的是否属实。女子流着眼泪,拿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的照片,诉说着:“女儿,呼吸道感染,正在医院等着做手术,钱用完了,还差一千块,才能动手术。各位父老乡亲,请帮帮我吧!救救我的女儿,我以后会还钱的!”说完,她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听到这悲痛的言语,叶钟握包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看着这可怜的女子,想着:他家的女娃,正在家里欢天喜地等着他回家。可怜天下父母心。
叶钟从包里掏出钱,扯着沙哑的声音:“大妹子,我这有……”。这时,旁边的大爷扯住了叶钟的身子:“这年头,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小伙子,你别上当了。”叶钟顿时握住了他身前的包,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女子跪到他身前,双手拉着叶钟的衣摆,眼泪和鼻涕一起涌出:“大哥,相信我,我没有骗人,我女儿真的生病了。大哥,我不会白跟你要这钱的,我给你打欠条,我以后会还给你的。大哥,求求你相信我,救救我的孩子吧!”叶钟握着包的手又松开了了,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在笑铃铃地喊他“爸爸!爸爸!”
身边的大爷,对着叶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被迷惑了。而叶钟的眼前闪过女儿欢乐的脸蛋,叶钟瞬间便决定了,他相信这个大妹子。叶钟低下头对女子说:“大妹子,我这刚好有一千块,你拿着用先”。说着便拉开背包的拉链,慢慢地拿出那用红纸包着的一千块。刹那间,女子看见钱,便双手扯了过去,接着,冲出人群。
叶钟瞬间呆住了,手还停留在拉拉链上。人群都在沸腾:“看!好心当做驴肝肺了吧!真是个傻子,这年头,谁能相信!”旁边的大爷对着他喊:“赶紧追啊!”叶钟猛然回过神来,朝着女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叶钟心里焦急万分:一方面,他憎恨自己怎么就放松警惕,那么轻易相信陌生人了呢?那一千块是他拿回家过年,给家里人添新衣添新物的,钱被骗走了,他哪有脸回去啊!另一方面,他想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利用自己的女儿,就不怕遭殃吗?
看着女子拐着各路小巷,一路飞奔,叶钟心里越发心凉,等他抓到,他非得好好惩治她。女子跑进一个小胡同,七拐八拐的跑进了一间破烂的小房子。叶钟满头大汗地冲进去,正想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房子里有六七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孩子,个个面黄肌瘦,纯真无邪地望向叶钟。女子哑着嗓子对叶钟说:“大哥,真是对不起,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孩子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饱过了。我只能出此下策了。钱,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叶钟看着这群孩子,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他能理解女子这么做的理由。叶钟扯着难以发声的咽喉:“钱你留着吧,不用还。给孩子买点吃的,换套新衣,过年去吧。”说完,叶钟便转身离去。
回到车站,登车时间从喇叭传了出来。叶钟背起包,释然地往车厢走去。火车“呼呼呼”地向北驶去……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商洛行
◎李冠华
2014年的时候,贾平凹说:“站在商洛看北京和上海,它们都显得偏远。”2018年,贾平凹又说:“秦岭最美是商洛,这句话是我先说的,很多地方都表示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他们总不能说我们这里也美吧?”
这两句狂妄又俏皮的话,揭示了一个作家和一个地域之间的复杂关系,值得我们深思。世界文学的版图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幅文学地理图,离开特定的地域、特定的水土、特定的文化,我们对作家将一无所知。陈忠实之于白鹿原,莫言之于高密,王安忆之于上海,福克纳之于约克纳帕塔法,博尔赫斯之于布宜诺斯艾利斯,波德莱尔之于巴黎,陀思妥耶夫斯基之于圣彼得堡……都如贾平凹之于商州一样,既是大地之子,又是大地之父——特定的地域成就了作家生命及其文学气质,作家又以其天才的创造为这一地域命名,为这一地域代言。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第一次踏上去商洛的路。商洛,对于大多数文学爱好者来说,大概只有一个意指,那就是贾平凹的家乡。它的另一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叫“商州”。
去商州的路很好,流畅的高速公路在秦岭中穿行,要么钻进山洞,要么就是山洞外无尽的绿色。沿途的房屋很少,白墙黑瓦,于是就成了无尽绿色中别有意味的点缀。山上都是挺直的松柏,亭亭玉立,亭亭如盖,从路边直到无尽的远方,直到天的尽头。商州很小,在群山环抱之中,一定是秦岭的宠儿,凉爽,清新。丹江从城边穿过,水色清出釉色,夜晚又灯光闪烁,显然经过精心的修饰,像是一条彩带,系在美人的腰间,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去抚摸。但我不能抚摸,因为我怕自己在散步者的眼中显得太过于矫情,太过于做作。
望江楼讳莫如深,望着美艳的丹江,也望着脚下整齐划一的广场舞。两个孩子在奔跑,姐姐跑远了,弟弟急得大叫。商鞅的塑像挺立在城边,背向这个城市,夜色中稍显得寂寞。沿路在城中行走,夜色很好,莲湖公园很好,姑娘很好,姑娘旁边的小伙子也很好。
商洛学院很热情,贾平凹很亲切,来自五湖四海的学者们很丰富,有的热情洋溢侃侃而谈,有的字斟句酌深思熟虑,也有的闪烁其词含沙射影,还有如我者冷眼旁观默默无闻。名耶?利耶?学问耶?交际耶?无论如何,大家都是为贾平凹而来,相聚于商州,奔赴于棣花。
棣花本为商州古镇、名镇,有百家房舍,千亩荷塘,南面笔架山,中有宋金桥,古来就是交通要道,人文深厚。现在又出了一个大人物贾平凹,更使得文人墨客慕名而来,专家学者流连忘返,一时间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棣花往事”的声光电影令人印象深刻,最后,民族一家亲的大结局,实在是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完全符合叙事的一般规律——到底是贾平凹家乡的戏啊!
除了参观还在建设中的旅馆、会议厅、手工作坊、写作中心之外,经过清风街,经过魁星阁,经过二郎庙,也经过“刚正不阿”的刘高兴家,导游最终把大家带到了贾平凹的旧居。旧居前有一片不大的花园,应该是平凹成名之后的布置。花园一角有大石一颗,半截埋入土中,旁边有平凹书写的《丑石》一篇。旧居门廊题有“嘉祥延集”的横匾,看字体应该是贾平凹的手书。门廊根据风水向左倾斜,据说正对笔架山。门后照壁一面,照壁后即为农家小院。正房方桌两边放太师椅,侧屋东西各二间,西侧上锁,东侧一为贾家照片展示区,一为平凹弟弟及弟妇卖书处。书都是贾平凹签名本,名字旁加盖印章,按定价卖,如有需要,还可以请平凹弟弟签名。遂购《古炉》一本,五十三元。
旧居旁边是贾平凹文学馆。按照谢有顺的说法,贾平凹是一个体量庞大的文人。馆中有各种版本的作品及作品集、获奖证书、照片、字画、收藏、研究成果等,摆满了几间屋子。不说让人叹为观止,至少让人印象深刻。体量庞大的背后应该是贾平凹超人的勤奋,但再勤奋的人也写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啊!参观完文学馆,越发觉得贾平凹是一个谜。
走出贾平凹文学馆,回头看去,一面墙的铜色浮雕,雕出贾平凹所有重要作品的名字:浮躁、废都、秦腔、我是农民……两个老太太坐在铜墙的一角,正在话家常。
时间不早了,该回西安了。
棣花,再见!
商州,再见!
(作者系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教师)
校园里的爬山虎
◎李小奇
商洛学院依山就势而建,校园地势有明显梯层特点。校园有很多台阶,路面都有一定的坡度,不同梯层间大多是石头砌成的墙壁。这种地形是比较适合做垂直绿化的,藤蔓植物当然是首选。所以,或高或低的墙壁下都种了爬山虎。走在校园里,爬山虎触目可见。爬山虎可谓是商洛学院普通而独特的风景。
寒假过后,寒意料峭。这时的它们很不起眼。当春风吹拂桃李竞开的时候,它们似乎还没有从冬眠中醒来,依然静静地贴在墙上,好像依偎在温暖舒适的怀抱不愿醒来。
爬山虎是有自己的生命节奏的。不知道从哪天起,它们开始发出了嫩嫩的枝叶。不经意间,往墙上一看,它们全绿了。爬山虎用自己的生命诠释着“剥尽复至”的自然规律。那深埋在地下的根,那紧贴在墙上的褐色枝条,原来都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力量。它们长出绿叶的速度令人惊叹,仿佛集聚了一冬的能量一下子释放出来,汹涌澎湃、势不可挡。接下来它们就开始了肆意生长,叶子由浅绿变为深绿,叶片由小变大,势力范围逐渐扩展,直到将这面墙满满覆盖。
叶圣陶先生写过一篇文章《爬山虎的脚》,文章讲到了爬山虎是这样爬墙的:“爬山虎的脚长在茎上长叶柄的地方,反面伸出枝状的六七根嫩红的细丝,每根细丝像蜗牛的触角。爬山虎就是用这些细丝巴住墙一脚一脚地往上爬的。”
我也发现,贴在墙上的枝条逐渐变得粗壮,往上爬的是爬山虎最嫩最细的新芽。扎在泥土里的庞大根系为这些新生的“脚”输送营养,提供向上爬的强大动力。它们很像是向着未知的前方奔跑的孩子,他们有无知无畏的勇气,有开拓进取的劲头,而托举他们、为他们助跑的总是父母、老师。当爬山虎攀爬到十几米高的墙顶,在风中骄傲地舞动叶子的时候,它脚下的根、身后的茎都在默默地为它们喝彩。是啊,哪个孩子的身后都有一双双充满爱意和期待的眼睛,每个生命都有他的根。
春夏是爬山虎的旺季,爬山虎尽情释放着自己的青春,任满满的绿意恣意流淌,淌出瀑布,淌出河流,淌出海洋。秋天是爬山虎的时装盛宴。秋风瑟瑟,秋雨绵绵,爬山虎叶子渐渐变黄,有的变成鲜艳的红色。爬山虎在属于自己的t台上优雅走秀,华美中透着端庄,斑斓中蕴含着成熟。也许是画家嫌绿色有些单调了,一挥画笔,将一面面墙上的绿色绸缎变成了红色,红妆一裹,分外妖娆。
节令进入深秋,爬山虎就进入了生命中的休眠阶段,蓄势待发,迎接下一个生命轮回的精彩。宋代李纲《种花说》云:“四时之变无穷,而花之变亦无穷也。方时未至,若闲若藏,不可强之使开。及时既至,若愤若怒,不可抑之使敛。开已而谢,则虽天香国色,飘零萎落,复为臭腐,莫可得而留也。” 爬山虎和众多的草木一样有枯有荣,向我们昭示着不可逆转的自然物理。草木有盛季,为人有盛年,来时不可挡,去时不可留。所以,处顺境时不狂妄,逆境时不怨忧;得意时不骄纵,失意时不沮丧。顺应自然,随遇而化。季节的声音要恭耳聆听,否则就会淹没在滚滚红尘悄然无息。
曾经我和学生一起做过一个约略的统计,商洛学院的爬山虎共有二十多面墙。最为壮观的当属大操场西墙上的爬山虎。操场西墙大约长180米,高14米,爬山虎的藤条从墙根到墙顶长长直直地长上去,如悬挂的绿色绸带,在风中摇曳着华丽的质感。每一棵爬墙虎都在努力争当爬墙的冠军,因为它们是看着操场上各种运动比赛项目长大的。运动会上的欢呼,军训场上的吶喊,是它们熟悉的记忆。它们也在悄悄举办属于自己的运动会,所以要努力向上,一定要爬到最顶端,站在高高的领奖台。有时候,我会萌生一个奇怪的想法。教室附近经年累月听课的爬山虎,如果和学生一起答题,会考出怎样的成绩呢?如果它们能开口说话是否可以出口成章呢?如果它们和别处的爬山虎聚会,可否会因学识渊博而倍受敬仰呢?
一墙墙的爬山虎就是风中荡漾的绿波,不仅遮去了石头墙壁的灰色和粗粝,还是大家拍照的极佳背景,尤其是毕业季,同学们在爬山虎墙前摆出不同的pose,定格爬山虎的迷彩炫绿,留下酷我青春。
年年岁岁,爬山虎默默陪伴,一枯一荣的变化中你我慢慢成长,但愿每个人记忆的长流中能有爬山虎的绿浪所激荡起的快乐与幸福。爬山虎曾经染绿了校园,可否也染绿了你的梦境?
(作者系商洛学院教师)
铜官的煤
◎田一汉
雪,使劲地下了一个白天,一点也不惜力气,又是一夜未合眼,一刻不停的下着,眼前的铁轨和枕木早已被淹没。黄土塬的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我沿着铁轨向前缓慢地前行。北风裹着残破的煤楼撕裂的怒吼,混乱的砖瓦点缀在半尺多厚的雪中,远处的铁路信号灯依旧是由红变绿,由绿变红,反复不停地切换。这一切都与我那记忆中的同官不太相似。
那年的铁路大多都是运煤专线,那时的铜川站建于1941年。火车和煤炭结缘在咸铜铁路、梅七线上奔腾爬行了六十余载。城因煤而兴,南来北往的人都一下子涌入这座年轻的工业化城市。黑煤车、绿皮车成了这个城市的代言。我漫步在这长满记忆的铁轨上,思绪游荡,似乎又看到了提着引领潮流编织袋的旅客在站台上来来往往。站台上卖馄饨,烤串儿的矿工婆姨,卖图书挂历的老太太,开着台球吧的年轻小伙……这里最休闲时莫过于黄昏了,矿工们都拖家带口地来到站台上消遣。车站最忙时有八台调机同时运转,只为将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送往国家最需要的地方。他们在煤炭粉尘弥漫的城市中生活工作,以至于落下病也无怨言,他们即使在卫星看不见的城市中成长也怡然自得。那一年,同官的煤属于铁路,属于车站。
那年黑帽子和探照灯,蓝裤子和硬胶鞋,白毛巾和光膀子是我最常见的画面。那年,升降机的吱呀声,开凿矸石的叮咚声,呲啦啦的运煤车声是我心中经久不忘的乐章。工人们在井下创造激情,创造财富,创造生命。他们把井底的隧道串联起来,可以从铜城到首都走三个来回。他们开凿出来的煤装上三十吨的列车可以绕地球赤道两圈多。他们总是一批批的从井底贯跃出来,欢庆着一次又一次的采煤量的突破。他们是战士中的战士,是煤业战线上的一颗颗道钉。他们欣喜、狂欢。他们在澡堂子中洗去战绩,在古同官的沉醉中拉着家常沉入梦乡。那年同官的煤属于矿工。
那年的三声巨响炸响了全国。一百六十六名矿工永远的沉睡在了井底。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整个矿井的模样全部改变。烟尘、逃亡、哭喊、绝望充斥着这片贫瘠的渭北高原。矿井里一条五六分钟的生还通道成了阎王殿的大门,可是有些人永远也不能从死神的手中逃出。那年着火的井底,燃烧的不仅仅是熊熊的火焰,更有鲜红的血液和永恒的生命。那一年,同官的煤属于陈家山。
那年的煤运向全国,源源不断地为工业建设输送血液;那年的煤运向千家万户,源源不断的支撑起了一个又一个冰冷的家庭;那年同官的煤有冷有热;有激情有心痛;有回忆中的甜;有记忆里的苦。那年的煤属于同官,那年的煤属于全国,那年的煤属于永远的一九五八。同官的煤从这里缓慢地走出黄土塬,它填进炉中,燃烧变成熊熊的炉火。我们可能不曾明白,炉火又为何是那样的鲜红。
雪依旧下得紧,我的心里却是暖的。我继续沿着铁轨缓慢地前行。也许会有一位身着蓝色棉服,手提矿帽的工人,从大雪迷茫的那边向我走来!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家乡的螳螂河
◎陈慧君
我的家乡陈家山村坐落在巍峨秀丽的鲁山脚下。
陈家山村,顾名思义是一个山村。村里的人以陈姓居多,只有少许外姓,像王姓、任姓等,村子坐落在山上,所以得此名。这几年,赶上了增减挂钩搬迁好政策,山上的住户已全部搬到了山下地势开阔的地方,已名不副实了。
但村子北面的小河却一直自西向东流淌着,亘古不变。小河的名字唤作螳螂河,说起这名字,还有一个凄惨动人的传说。很久以前,一对恩爱的螳螂夫妻,由于缺乏食物,几乎濒于饿死的边缘,痴情的公螳螂对心爱的母螳螂说:“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我们爱情的结晶,请你把我吃掉吧!”母螳螂闻听此言,已泣不成声。公螳螂坚持着,说:“只要你爱我,爱我们的孩子!”于是,母螳螂流着悲伤的眼泪无助地把自己心爱的丈夫吃掉了,保全并延续了它们的后代,愧疚难耐的她,终日以泪洗面,泪流成了河,便成了这螳螂河。母螳螂流尽了眼泪,从此螳螂的后代的眼睛总是透明鼓鼓的,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这故事听来,着实让人感动。似乎还有佐证,螳螂这昆虫的眼睛确实是鼓鼓的,也从未见它再流过眼泪。说到这你或许还不明白,什么是螳螂,其实说出它的俗名——刀螂,你就恍然大悟了。
在我的印象中,螳螂河是我儿时的主战场。
那时,人过河要迈着石头过,车过河要趟水过。一个雨季过河的路要变换多次。有时候碰上连天大雨,到村外办事就成了难事……
在河里,逮鱼、捞虾、抓螃蟹是必不可少的必修课。逮鱼是用手逮的,赤脚淌在河里,水清澈见底,鱼在哪儿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然后用两只手作半圆状,慢慢地向鱼靠拢,突然合上,鱼就落手了。就是鱼儿精灵些,逃离了魔掌,也不要紧,自是成为下一轮进攻的目标。鱼以白条鱼和沙里趴为主,沙里趴笨一些,比白条鱼好逮,但口感不如白条鱼香。虾是用笊篱捞,左手掀开一块石头,右手用笊篱急速的叉下去,再急速的捞上来,放在盆子里,活蹦乱跳的虾就一个个跳到了盆子里,剩下的全是泥、沙和石子,倒掉再开始下一轮。抓螃蟹要掀石头,掀石头要掀泥水交融的地方,掀开石头,就见螃蟹横着要跑,无奈跑得太慢,被收入桶中。有时候抓螃蟹,要挖螃蟹洞,顺着洞口挖,直到挖到螃蟹为止。
鱼、虾、螃蟹是儿时饭桌上很硬的菜,也是必不可少的美味。
最难忘的还是在螳螂河里游泳。游泳的地方也很简陋,因为地势的原因,河里存下了一大汪水,这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比游速,比扎猛子时间长短,下饺子跳水……用各种姿势,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一天之中,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外,其余的时间都在螳螂河里泡着,这地方腻了就换个地方,再不行就到邻庄游。累了就到附近的菜地里摘根黄瓜吃,碰巧了还能摘个西红柿享受一下。果园里的桃子和苹果还在幼儿阶段,虽生涩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在我的记忆中有好几次,差点就淹死了,但每次都很幸运地与死神擦肩而过……
记忆中最不理解的是父亲在河边造地的行为。那时河床很宽,村里分配的菜地外边,还有些许空间。父亲就在河边垒上大石头,当作地堰。再到河里采些泥土,运到地堰里,整成新的菜地。种些土豆、萝卜、茄子等家常菜,家里人口多,菜地少,这样做还真是很好的补充。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下大雨,河水暴涨,父亲新开垦的菜地被毁之一旦……父亲毫不气馁,等河水褪去,用不了几个早晨,又是一块新的菜地,说不定比原来还要大些,种些应时的菜,比如白菜、油菜、波菜什么的……
后来,村里经济条件好了,在螳螂河上架上了一座桥,再也不用担心河水冲毁了石头路了。但上游的芦芽村却在河边建起了一座生产氧气的工厂。这时的螳螂河就遭殃了,厂子排泄出来的废物直接流进了河里。这些废物散发出强烈的气味,风一吹,气味就弥漫在村庄周围,村民苦不堪言。在厂子附近的河里,整个河床都变成了绿色,河里的鱼、虾、螃蟹,一时间消逝的无影无踪……
对这事,意见最大的就数父亲了。本来浇园地,直接用桶把水泼到地里就行,现在这些污水已无法浇地了。父亲得绕很远才能挑上无污染的泉水,要浪费很多时间和很多力气。每次浇园,父亲就会发牢骚,骂骂咧咧的……
为了给父亲出口气,也给我们出口气,鱼、虾、螃蟹没得吃了,就连游个泳也没地方了,我们就趁他们午休的时候,翻墙去偷他们氧气瓶上的皮圈。皮圈一则可以配上个钩子滚着玩;二则可以在家里放锅子用。大人知道了也不责骂……还有的家长,见我们玩皮圈,就不厌其烦地劝我们一定要小心,别让人家给逮住了……
现在想来,这行径颇有点无赖或不耻。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突然间,氧气厂来了一伙大盖帽,就把这厂子给封了。
陈家山的人听到这消息后,就奔走相告,喜讯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村里的旮旮旯旯,村里的人都异常兴奋。还有人在街上放了几挂鞭炮庆祝,高兴得跟过年似的……
螳螂河就又渐渐地恢复了先前的模样。那些鱼、虾、螃蟹是有灵性的,像是知道螳螂河又可以接纳它们了,就纷纷重生了……父亲在那些“懒汉”的带动下,也不到远处去挑水浇菜园了。
这几年,好政策接踵而至,要建设美丽乡村。村里的街道都硬化了,路边也竖起了太阳能路灯,走几步就有跟城里一样的垃圾桶,村里房子的外墙也被刷成了一样的颜色,家家户户的墙上都绘上了美丽的风景画和宣传画……
螳螂河也变了大模样,河两边都砌上了挡土墙,河里拦上了橡胶坝。坝里的水满满的,鱼儿在茂密的水草间“躲猫猫”。河两岸建了公园,栽上了花、草、树,建了休憩的凉亭子,上了齐全的健身设施。闲暇的时候,在水景公园里,或锻炼,或垂钓,或散步,怡然自得,好不惬意!
建水景公园的时候,父亲在河里开垦的菜地就碍了事,村里跟父亲商量要给些补偿。父亲听说后,就说啥也不要,然后二话不说就收了地里的未成熟的菜。父亲学着电视里的人,夸张地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治理,义不容辞啊!”
众人听了,都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作者系山东省淄博市沂源县国土资源局)
梅花二弄
◎王 浩
(一)梅花——心之所向
我喜欢梅花,可是现实生活中却从未见过。也仅仅是看过中国画里的墨梅,看过有关梅花的图片。
可能是画里的意境,亦或是拍摄的角度好,定格的美,带给我强大的吸引力,让我为之喜欢。慢慢地,我才发现,令我欣赏的还是梅花的精神和品质。古之文人义士赏梅花,“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赞梅的坚韧;“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赞梅的奉献;“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赞梅的芬芳;“冰雪林中著此生,不同桃李混芳尘”赞梅花的高雅;“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赞梅的朴实……有太多的诗词对梅的歌颂与称赞,用梅花扬志,借梅花抒情。
梅,铁枝铜干,如枯若死,一夜风雪后,突然朵朵嫣红。这零星的红点,在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体白中,耀眼夺目。冷风袭来梅的幽幽清香,也愈飘愈远。
松、竹、梅并称为岁寒三友。乔松泼淀似与银山试比高,青竹翠色欲滴与寒风同摇曳。可门前有竹,屋后有松,看了多年,对我不再有那么强的吸引力了。人常常对美好的未知是憧憬的,我也一样。当看尽傲霜君子竹,欺雪大夫松时,我对那仅看过绘画和照片的梅便更渴望了。
在我的脑海中,时常有这样一副画面:满天飞雪染白了世界,冰天雪地冻结了一切,可在那皑皑白雪中,在那陡崖峭壁之上,一树梅花在高傲的绽放,白雪也掩盖不了梅的艳红,泯灭不了梅的芬芳。高洁的梅啊!为何不开在生机勃勃和风细雨的春天?不开在热情如火激情肆意的夏天?噢,原来您是为了装点寒冬,给身处严寒的人生机与希望!这人间的尤物,人间与仙境的使者,铸造了一种顽强、无私、超脱、坚强的精神,这就是梅的精神!也是我的追求与向往!
我想让梅花作为我的精神伴侣,携手梅花经历凄风和苦雨,走过曲折和荆棘。不让微风抚平记忆,不让衰草抚慰伤痕,锤炼一个丰满的灵魂!
(二)梅花——生之所在
一株傲梅,扎根悬崖上,花开寒雪中。经历了几个月冷风的煎熬,终于等到了春天的到来。春之将临,花亦将亡。
恨命运不公,春,象征生机,充满希望。人常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可是梅却在这个季节凋零,仅仅留下歪铜曲铁般的枝桠。
春天里,桃树杏树梨树像赶趟似的开满了鲜花,白的像雪粉的像霞,春风吹来屡屡芬芳。各色野花都开了,红的、紫的、粉的、黄的,像绣在一块绿色大地毯上的灿烂斑点;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着,吸着花蕊,辛勤地飞来飞去。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初夏时节,月的荷塘,微风送来缕缕清香。我兴致勃勃地观赏着荷花动人的姿态。你看,那荷花有的还是花骨朵,含苞欲放,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有的才露出两三片花瓣,有的还是含苞欲放的花朵;有几朵睡莲,歪着脑袋紧贴水面,像个羞答答的大姑娘。有的花瓣全都展开了,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尽显君子之风。
秋天是菊花盛开的时节,菊花的金黄,秋天的金黄,收获的金黄!让秋季的喜悦多了份别样的芳香。隐士常喜采菊修篱,用菊花映衬高洁。因此,清净,高洁,淡然不趋炎势,是菊花的品格,也是我们应该拥有的情操。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菊花又被赋予了雅的魅力,长在尘世中,超脱世俗外。
梅花不象其他花一样在春暖时开花,它的花开在冬季。愈是寒冷,愈是风欺雪压,花开得愈精神,愈秀气。冬天,这四季中最没有生气的一个季节,给人的感觉是无边无垠的白,雪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仅仅能为这枯萎的冬天增添几分绿色的松柏,此时也被盖上了厚厚的雪被。唯有梅花不向严寒屈服,是最有品格,最有骨气的!
梅花不与百花争时间,不和群花争奇斗艳。在百花凋谢之时,唯有梅花生机勃勃。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数九隆冬,地冻天寒,那傲雪而放的梅花,开得那么鲜丽。股股清香,沁人心脾。在风雪中怒放,充满了豪情,挺立着,挺立着,任凭风雪的吹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正是梅花,在隆冬裂风中,在悬崖峭壁上,点了夺目的朱砂。
赞美春天百花的绚丽多彩,赞美莲花的傲视污泥,赞美勇斗西风的篱菊,更赞美梅花的傲雪怒放。在百花凋谢之时,唯有梅花生机勃勃。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
梅花美,却把美留给了大地,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片片落梅召唤着春天来临!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我寄欢心与明月
◎党佳淳
是夜,凉风习习,操场漫步,无意抬头,望见明月一轮悬于墨色的天幕之中。皎皎明月,暗暗天幕,适逢元宵佳节,便有了一丝睹月思亲的情绪。
故乡的月,一袭清辉,与夏夜数不清的蝉鸣蛙叫,与葡萄藤下细细的软语,与闷热的空气谱成一曲关于童年的绝唱。它总是泛着尖尖的角,像嫦娥微垂的眼睑,像一只弯弯的小船,我们在满天的星海里被外婆温柔的手轻轻的摇入梦乡。
摇着,摇着,小船儿就变成了我们睁开的眼,弯弯的弧度里是圆圆的憧憬。像刚刚切开一角的生日蛋糕,是我们又渐大一岁的记录。读懂嫦娥奔月的神话传说,知晓那日复一日的白练是嫦娥逐日加深的思念。读懂诗人的离愁别绪,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轮月,洒在床前,疑似地上光,引得离人思故乡。
直到我离开故乡去求学,晚归的每一天都会有一轮似满非满的月亮伴我同行。城市的钢筋水泥遮住它,霓虹深浅盖过它。在家前边的长长巷子里,万家灯火早已熄灭,我又在深深的疲惫与长长的黑暗中望见它。它让我回家的路不再漆黑不可见,它让独自回家的我少了畏惧,它让我脱离繁重的课业,在要淹死人的学海里挣脱出来,有那么一段回家的路里,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我自己。
有时候会有一整天学习的疲劳乏累,有时候是耳机里一支轻快的钢琴曲,有时候是对大学和未来的无限畅想,有时候则是泛着思念家长,伙伴,外婆的泪光。
深深的黑夜啊,悄悄的月光啊,总在一夜一夜偷偷溜走。
晨起的出发,是微微透亮的天和微微透明的月,夜晚到早晨,它一直都在。
等到天大亮了,等到太阳出来了,等到月亮的光辉被完全的覆盖住了,等到那些许在月光下的愿都实现了,等到,故乡与我,真的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我真真正正的离开了我的故乡,在陌生的城市里无与人知。今夜,上元节的月,皎洁的让人心生怜惜,圆满的让人低头思故乡。我在商洛,第一次,这样长久,而深情的望着那一轮明月,思念我的亲人。
科技的发展拉进着彼此的距离,无论是故乡,还是老友,我们不用再凝望着此端的月,思着彼端的人,不再在思念时,仅有一轮明月寄托情思。
所以,怀着无比欣喜的情思,我凝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月。
我寄欢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再遇时。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飘着,无处归依
◎陈慧珊
我是一朵飘在空中的白云,形态万千,色彩多样,看似自由,却总是无法选择自我。
第一天。太阳从山的那边爬上来,平静的海面水光粼粼。一只纯白的海鸥贴着海面滑翔,锐利的双眸洞察着身下的鱼群,时刻准备着捕猎今日的早餐。清晨的风,还带着昨夜的寒意,徐徐的将我吹向山的那边。在海的那边,一如往常,那个戴着草帽的渔夫如期而至,迈着蜗牛一样的步调缓缓走着,似乎在思索着今日的收成。忽然,他抬头望我,双颊一片红晕,眼底有藏不住的深深欣喜。在他明亮的眼眸里,我第一次看到了如此美丽的山水画。我身披七彩光环,红彤彤的太阳镶在我薄弱的身体里,身下是一座低矮却不输气势的小山。我安静地倚靠在小山的肩头,五彩斑斓的光线穿过我的身体,越过小山,停留在海面上。太阳渐渐高照,这时,渔夫的渔船也缓缓从海的中央往岸边行驶,船上满是收获。
第一天是美好的,阳光是温暖的,我是慢悠悠地飘着,不愿离开的。
第二天。昨夜,我不小心睡着了。风儿阵阵吹,我离开了大海,离开了小山,离开了海鸥和渔夫。我独自一云,来到了一片茫茫黄沙之地,荒无人烟。借着燥热的风,我睁开迷糊的双眼,俯视着这一片丝毫没有湿度的沙漠。我的水分被黄沙的热气蒸干了,我想帮助它的心也随着水分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我看到了茫茫黄色之中有一点小绿,我借着微弱的热风,向下飘一段距离。我看清楚了,那是一株孤单成长起来的骆驼草,旁边的位置是空荡荡的。它虽孤单,却绽放的如此美妙,将生命的奇迹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久久无法从这强大的生命力的震撼中脱离出来,一直在原地悬挂着,尽管无法帮它分担这份炙热,但我想就这么默默地陪着它,见证生命的伟大。
第二天是震惊的。生命的强大超乎了我的想象,也许我该继续去看看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奇迹是我所不知的。
第三天。昨夜,那片沙漠温度骤降,呼呼刮起大风,还在欣赏生命的我糊里糊涂就被大风带到了这一方毫无生气的土地的上空。一夜未闭眼,一路飘一路搜索着地面的不一样,我从生命看到了死亡。地面上人群拥挤在一块区域,那么多的生命,却无半点生气,人们横七竖八地躺着,一路上满是鲜血,远处甚至还有已经凝固了的血迹。忽然,在离这块土地不远的地方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原来这块土地是处于战乱状态,看着这些难民与受伤的士兵,这样的境况也许不短了吧,这样震耳欲聋的恐怖之声也不知响起了多少遍。我眼神空洞,脑子空白,我想做点什么来救救这些可怜的人们,我想让那些正在打仗的士兵停下来歇一歇,想让主导这场战争的军官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面,记住这块土地上的生灵涂炭,然后放下手中的对讲机,宣告战争停止。也许就在我喃喃自语地说着内心的想法时,身边的小伙伴似乎也有着与我相似的想法,风儿努力地将云儿往一个方向吹,满空白云儿都在慢慢地、慢慢地聚合。也许是看到这些令人心酸的场面,我们的心情一点一点地下沉,黑暗的情绪由内而外包裹着我们的身体,瞬间满空乌云密布。我们再也忍不住了,情绪濒临失控,豆大的眼泪开始滴答滴答往下掉,沉重而急速。我们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身体,跟着眼泪飞向那块生灵涂炭的土地。我们像发了疯似的狂奔,不遗余力地冲刷着路上的血迹,拍打着人们或炙热或冰冷的肉体;大风也肆意地刮着,肆无忌惮地将武器肢解吹向远方。打仗的士兵好像渐渐抵挡不住我们的肆虐,双方都在退回阵营当中。从士兵的面容中,我似乎看到了生命的热火又重新燃起来;从人们的笑容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丝解脱的意味。果然,战争的停止,不止是人们可以脱离苦海,对士兵来说也是一种解脱。糊里糊涂的帮助,虽是没有意识的,但是我依然开心,至少我看到了真心的笑容。天,慢慢开朗,我们,慢慢分开,太阳暖暖地照在这片土地上。
第三天是由黑暗转变成光明的。我实在不想继续停留在这片让我伤心流泪的土地,我借着雨后的风,慢慢地飘着,寻找下一片我喜欢的天空。
我是一片看似自由,实则大多数选择都是随风的云。我不强求留在多么美好的天空,我只想好好体验存在的意义,看尽生命的起落,最后悟得生活的真谛。我是一片云,我不需要归依,给我一阵风,我便能到达下一片天空。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浪漫满溢
◎冼华容
我一直觉得一个浪漫的人是懂得生活的人,也是一个幸福的人。无论他身在何处,心上都有清泉,清澈明亮,眼里都有云,舒卷自如。
一个浪漫的人,即使身处无尽的黑暗中,也能看见一片星空。我们的人生,难得一路泉水叮咚,月朗风清,更多的是,沙尘滚滚,狂风暴雨。我们的人生之路,需要自己来铺设,幸福与否,也许就在一念之间,有人最后铺成一丛荆棘,有人铺成一路花香。
一个浪漫的人,应该过着清淡优雅的生活,干净,淡雅,寂静。我曾路过这样一处住房,那是一幢小别墅,设计简洁大方,又不失雅致,庭院里种着些奇花异草,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而最吸引我眼球的是庭院门口上方那雕刻的三个大字“清风居”。再如,一档父子亲情节目中,一位父亲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已是疲惫不堪,在准备晚饭时,他利用剩下的一些食材用心地雕出一朵精致的小花作为摆盘的装饰,旁人都忍不住称赞,他笑着说:“生活嘛”。这样的人,一直过着诗一般的生活,在他们的人生路途中,遇泥泞,也能在心中长出一条小径,逢阴雨,也能从诗人那借一把油纸伞。
把朴素的日子过成诗,你会发现生活一下子就明亮起来,浪漫起来,你对生活依然充满热情。
李汉荣曾在文章中记录了年少时他与一个女孩相约看虹的时光。在终于看到虹的那一刻,女孩让他写一首诗。就在他对着似乎专为他们才出现的虹,内心情感满溢的时候,虹突然消失了。开始诗还没有写出来,“空荡荡的天空,写满我的遗憾”,他哭了。女孩却单纯地笑了,说:“谢谢你透明的眼泪,大自然会妥善收藏它们的,下一次再看见虹,就不一样了,虹里有你的眼泪,有你的眼神。”在他的眼泪中,她便温柔地懂得,他的不舍,他的深情,那是两人心中最美的虹。
有人会说,生活原本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平淡淡才是真,但那样的生活不会太无趣了吗?能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发现触动内心的东西,把生活好好过,这就是一种浪漫。懂得生活的人,他们用心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有着强大的感知,心思细腻而柔软,他们的眼睛里能开出花来。
我向往这样的生活:在书桌旁练练字,在花影下看看书,在窗台前写写信。这样的时光,静静的,缓缓的。
我希望我的人生,能看花开,也能听细雨,看过春暖花开,也走过风雨飘摇,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静静地走进斑驳的往事里。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茶马古道
◎黄千芙
一步两步,是什么落地成花,顺着遒劲的躯干滑过自然的咸涩却散出弥弥的茶香,咸津津的水珠躲入土地里,连带着掩藏起他们的辛酸,而今留给人们的只有那娓娓道来的无限荣耀——茶马古道。
前路茫茫,脚下狭长的路不知曾有多少希望和失望淌过,每一步好像都在踩着汗水的水洼。背上沉重的期望把我压的实实的,黄褐的砂砾有时被太阳照得刺眼,麻木地被夹在它们之间,我感觉有人正踩着沙土在心尖上碾磨,太难受了,这种在心里跋山涉水的惆怅。
正沉浸在自顾自的辛酸苦辣中,猛然惊觉好像有丝丝温热在逐渐地把我包围,噢,原是我的好马儿在喘着粗气。我差点忘了除了那甩不掉的苦闷,还有你在一路伴我同行。在你漆黑无神的眼眸里映出的我同样疲惫。累了,好吧,休息一下吧,总得要透一口气才能继续。
随意喝了口流水,那芳香,沁人心脾,心中淌过的清流夹着丝丝凉意好像裹着故乡的银丹草,啊,我怀念家乡的留兰香!一边将故乡的遐想通通吞饮下肚,一边颠了颠马背上的裹包,那里面装着我们引以为傲的普茶,所以这一路上除了那阵阵咸腻,其实还有来自故乡的清香陪伴我那时时可能崩溃的心房。啊,何时我才能排除这眼前的万难,带着闪耀,重回故乡的怀抱。
终究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装着茶香的包裹才再次起航,好像,被注入了一些力量?不想再低着头了,那沉重的头颅仿佛能把我压垮,还是看看这总是生不起厌的大好河山吧。眼前的山峰重峦叠嶂,高高地矗立在好像触手可及的远方,不知为何,看着这壮阔的河山,我感觉我的雄心也被拔了拔,就像没来由地增添了无限的能量,马儿,马儿你有没有同样的感想?这种大自然的阔气好像也撑起了我的底气,我的心一下子敞开得能包揽着天地的万物,广得早已散了那无用的阴霾。那连绵的线,与天相接,恰若我的茶香能延绵四方,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间自由翱翔,让芸芸众生都知道我们的茶马古道!马儿马儿,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脚下的路越来越陡了,一步一步都变得很艰难,拐过一个山角还是那别无二致的迷茫,还是那丛生的杂草夹着粗粝的黄沙,还是那些脚下不为人知的心酸,那苍茫的大山也总是挡着不让人看向远方。可是这一切好像都浇不灭我心中那莹莹的希望了,只要拍拍马儿身上的茶包,望望这给我打气的山川,我就有无限的力量!我在一步一步攀得更高,终究会沿着这茶马古道,让故乡的茶香散向无尽的远方!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李庄留白
◎梁欣妍
夕阳下,站在雷州半岛的海岸线看,陆离斑驳,波诡云谲,原生美的张力勾魂动魄;而在李庄对岸长江畔上看,天光水白,好一副蕴藏的柔心弱骨。一幅是笔触感强烈的油画,一幅是清透的留白水墨。
与周庄的水光柔莹,烟雨迷蒙不同。李庄大多是明净疏朗的,就连下雨天,也有几分利落的美。七八月,席子巷里,雨中忙入人家,两排水帘一线天,雨过天朗又是眼前游客熙攘,木门面的沧桑感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晃现青石条和矮竹椅坐落着三代安生的人,闲话家常高低檐。雨后青石阶不见泥泞,拾级去追随墙头蜿蜒的绿萝。大大小小的四合院,比起周庄园林的回环曲折,幽深灵巧,只简单的一方天井四角屋,俨俨大气。不管那胡家还是刘家院子,窗棂没了纸也没了明瓦,从外看一格一格透着黑,从里看一洞一洞透着光。转角羊街口的石印馆,再也不出书了。砌着砖瓦石作,有种天刚亮的恍惚,身心轻灵,听喃喃梦呓。嗒嗒的蹄声渐近,一老汉拉着黄牛板车路过,那边的墙角乱石堆放,才知不过脱离了是过往与现实的一场想象。
绕去冷清的军民街,只一段路的市集,游人甚少。街尾,夹窄的墙成画框,水井街尽头古井两个,如今还是水青绿着,井口虽有青苔,却磨蚀得平滑。沿路见一行绿柳几亩荷塘,青石路绕塘,灰墙屋错落,尽头天光衬托下淡淡黛色山影,只这一处仿置身世外。城里的荷塘身处喧嚣,落了满身的土,可怜兮兮的,出于淤泥且落满凡尘。龙凼和帅家沟,丹霞石层,瀑布几丈,不见石处,树木葱茏。三公里外是涪溪河,水漫过石,涎玉沫珠,鸭子在露石也能在一旁嬉戏。
天上宫存过粮,禹王宫、祖师殿、东岳庙、南华宫建过校,张家祠藏过国宝,龙皇庙的图书馆迁来了又去,门官田、栗峰山庄作过研究所,抗战时,李庄人那份慷慨大义,让民国时的学术有了家,国家强盛了,这里却人去楼也空,仅剩的商业价值被挖掘,被垂涎。同大理学院被改造成了民房,魁星楼也不过宾馆的噱头而已,各种学社只剩门牌。人若有心,神必有灵,当纳时纳,该去则去。
古迹也许会随时间风化,但美妙的记忆总是争相流传。早点是麦粑和黄粑。这麦粑不似城里的馒头光滑绵软,它炊得粗糙,一口下去是天然的麦香和实在的粗粮感。这黄粑,倒是稀松平常,我家乡也有。”,啖几口鲜嫩的黄辣丁,等白肉上碟,片片如云,夹起一片,向上一甩,卷后配饭点先来一碗热腾腾“二黄汤上蒜泥蘸水。抿几口用红粱酿的白干酒,配上李庄香脆盐花生,饭后再来一格甜糯的白糕。这李庄“一花二黄三白”,算是享过了。炎炎夏日,边吃边用川南蒲扇生风。饭饱酒足沿着江滨路散散步,吹吹风,看看仿古建筑的江堤,岸堤新墙可等上千百年后才成旧时画。
景无尽,言欲止,越发悠然。城外江畔草青青,或恰遇到牧牛人,趁暮色未深归去。
等一江残阳尽收,回镇上雅阁,并无太多不舍之意,留一点白,多一份疏离的美。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秋
◎覃寿娟
秋风飒飒,秋草黄。秋菊曳曳,秋果熟。秋灯摇摇,秋心扰。今年的秋,也来到了黄叶飘零深处。
不自觉地,想要写点关于秋的文字来抚慰心中被秋风撩起微微悠漾的心湖。
秋,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独特魅力,让人不自觉地走进了他的灵魂深处,本想索取些什么,却不小心染上了秋的气息、蒙上了秋的色彩、爱上了秋的潇洒不羁。
若说,春,是一位柔情似水的弱女子;夏,是一个热血奔腾的美少年;冬,是一位威风凛然的大将军,那么,秋,则是一位闲云野鹤的行者——带着一个旅行背囊,怀着一颗坚定的心,迈着一双强壮有力的腿,一个人,就能流浪到天涯海角、踏遍千山万水。心中没有包袱,没有牵挂,没有狂躁,只有那份随心所欲的自由,只有那份纵情天涯的舒坦。
若说,春,是王维笔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新怡人;夏,是杨万里笔下“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万种风情;冬,是岑参笔下“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素冷血凝,那么,秋,则是李白笔下“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潇洒不羁。我一直觉得,李白骨子里的潇洒不羁和秋天给我的感觉是很相似的,虽然,偶尔会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愁思,会有“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的忧思,会有“欲度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不顺,但是,秋的自由潇洒会让人觉得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镜中水月。没有什么事可以慌乱了自己从容的步履,没有什么事能够迷惘了自己坚定的眼神,更没有什么事能耽搁那颗坦荡荡、无拘无束的心,“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一切都会好的。
若说,春,是墨家的代表,一切是如此的简单清淡;夏,是儒家的代表,积极入世的热情和建功立业的心情是如此的激情澎湃;冬,是法家的代表,处处透出庄严肃穆的严峻,那么,秋,则是道家的代表,他告诫我们“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他劝诫我们“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他安慰我们“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爱上了秋的洒脱不羁,也爱上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自由生活。
随手拿上一个布包,系紧鞋带,一个人,穿梭于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看两边变换的街景;亦或独坐于喧嚣一角,看某一处的人、事、情,观察世人的喜怒哀乐;还会跳上便捷的公交,花两元钱便可以从城市的这头穿越到城市的尽头,顺便思考最近看的《海上钢琴师》中台词:“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除了尽头,没有尽头。我看不见城市的尽头,我需要看见世界尽头。”头一次想要思考这座城市是否存在所谓的尽头,头一次想要熟悉自己所生活着的城市的样子,头一次想要感受它心脏“砰砰”跳动着的节奏。
亦或,这是一份孤独,亦或,这也是一份自由。
很喜欢叔本华的一段话:“谁要是不热爱独处,那他也就是不热爱自由;谁要是不热爱独处,那他也就是无法享受自己的思想。我们承受所有的不幸,皆源于我们无法承受独处。”以前的我,特别害怕一个人,所以,干什么事情,身边都会簇拥着一群人。殊不知,在叽叽喳喳中,浪费了不应该浪费的时间,束缚了自己应得的自由,更淹没了自己独立的思想。过去的我,活在没有思考的世界中,对于孤独的恐惧,让我失去了很多很多。今年的这个秋,对于我具有特别的意义,因为,我要学着享受一个人的时光,正如周国平所说的:孤独是人的宿命。谁也别想在宿命面前逃跑,我们赤裸裸地来到这大千世界,也将赤裸裸地离去,没有谁能陪谁直到天荒地老,没有谁能陪谁直到沧海桑田。
只要不是精神上孤独,那么,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自由洒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拘束,跟着感觉走,跟着心走。
秋雨潇潇,秋桂香。秋烟袅袅,秋意浓。秋思悠悠,秋芒飘。秋,走到了阑珊处……我想问问远方的故人:家乡土坡上的寒芒,开得灿烂如昔吗?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游 你
◎苏 羽
太阳就匿在海边厚重云团的后面,我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祈祷下一秒日出的到来。她每升一寸我提起的心就跌落一分,忽然,她露出了深情的眸子,在这个阴冷的天气里传过来些许温暖。
但她还是消失了,再也没出现,我又一次与她擦肩而过,也许就此一别两宽。
我一直深爱着秦皇岛这座城市,每次来都会有不同的邂逅、赏到不同的风景。遗憾的是我来了五次,一次日出都没看到过。有一次我踱步海边,遇到了一个着一件淡紫色衬衫的女生,突然又想起苏姐了。
那是十年前的夏季,老姐中考结束了,姑姑家打算出去旅行,奶奶提议带上我,遂得以同往。
我们包了一辆私家车前往旅行团出发地所在的市区,一路上大家都欢声笑语,只有我一个人蜷缩在面包车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数着窗外无数棵向后闪过的青松。
我一直都害怕跟人沟通,就算开口也总会词不达意,这种害怕源于骨子里的敏感,怕被别人伤害更怕伤害别人。所以,两岁就被父母抛弃的我不论怎样试图讨好这个世界,却只会适得其反,以至于在很多年的时间里都被同学老师指指点点、打上另类跟怪物的标签。其实也想过如果从小有父母是不是会好一点,至少所有的委屈跟凌辱都可以有人倾诉。
“来,小苏,喝点水。”我扭过头,看到一个叔叔正将一瓶饮料递过来,“出来玩,开心点嘛,要不要过来打牌?”
“不……不用……”我开口,却发出嘶哑的声音,才发觉自己由于太久没喝水嗓子哑了。
那是一瓶康师傅的水蜜桃汁,那是十年前的夏天,后来我品尝过四五十种饮品的甘甜,却依旧对那款饮料有一丝执念。
到了市区我们上了旅游团的大巴车,导游便是苏姐了。
金属眼镜,淡紫衬衫,个子不高。普通话倒是标准,温柔的话语里时不时蹦出几句东北话,大抵为了让我们觉得多几分亲切。
我们顺着京沈高速前行,下午三点一刻到了山海关。
“那现在大家看到的,前面这里,就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这里是东北与华北的交通要道,向南是渤海,向北是燕山……”
我任由她清脆的声音在心尖荡漾,同时伴随她的指挥时而向左望时而朝右看。她就站在过道中央,离我只有半步的距离,留意到听得津津有味的我正看她,又笑了,这大概就是日出的样子,温暖迷人、不可方物。
那时的我大概在想要是有这样的一个母亲该多好,稍大些回忆起来以为有这样一个姐姐应该总会偷笑出声,加冠已久,倒是觉得这样的女人做朋友或者做恋人应该都是让人满心欢喜的吧。
我们在抚宁县一家小宾馆落了脚,第二天苏姐出现的时候带了一个小男孩,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看到人就往她身后躲。
“苏导,这是你的孩子?”有人问。
“嗯!”她笑笑,一把搂过小男孩的肩膀,“这是我儿子。”
我们去了南戴河国际娱乐中心,这里不仅有很多大型游乐设施,还有滑沙滑草。后来我发现北戴河那边也有类似的地方,比如金沙湾沙雕大世界,不仅有滑沙滑草,还有很多美丽的沙雕以及超大的水上乐园。
小时候从未在游乐场尽兴过——没钱去、也没人带我去,所以我极其喜欢游乐园的各类高空项目,带着微笑从始至终,看着脚下过客的渺小,听着身边嘲哳的尖叫。
我们牵着手朝大海里面走去,每个浪头扑过来的时候大人就喊口号让我们一起跳起来压浪花。腿上有些瘙痒,我爬上岸看了看,上面起了一片红色的痘痘,苏姐正好左手提着拖鞋右手牵着男孩儿走了过来。
她俯身看了眼我的腿,放下鞋子从包里掏出了一管药膏递给了我,“海里很多海蜇。”
“嗯,谢谢。”我接过药膏,随手问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都有孩子了。”
苏姐沉默半晌,指了指半米外,“乖,去给妈妈盖个城堡。”
男孩儿很听话地过去玩沙子了,苏姐才跟我说这个孩子是她认的,在一次带团中遇到一个老爷爷带着他,问过后才知道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只剩下爷爷养育他了。
“而且他还不能说话。”
我才知道那个男孩是个哑巴,苏姐也没开启其他话题,又走过去哄孩子了。
迫夜,渐寒,归途。
苏姐继续卖力地介绍着四周的一点一滴,说自己毕业于燕山大学。
下车的时候她站在车门旁边,又点了一遍人,我将一瓶水递给了她——康师傅的水蜜桃汁。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顿饭,就要离别了,想到“离别”这个词总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我打算上车的时候再次与她“狭路相逢”,她冲我笑笑:“其实,感觉你挺像我弟弟的。”
我不假思索道:“那你当我姐姐吧。姐。”
“哎!”她又笑得很甜了。
随后返程,换了个导游跟车,我再也没见到她了。一场邂逅转眼就是十年再无相见,又恰恰刚认了姐弟关系,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与其看物是人非,倒不如睹物思人,这大概也是我喜欢这座城市的理由。造物弄人啊,错过总比失去要好得多。有缘总会再见,无缘心怀想念。
我又去了秦皇岛,这个对我来说有魔力的地方,不过只是在北戴河转转,踩踩海水、捡捡贝壳,一个人一辆电动车吃遍大街小巷。
又报了个旅游团,路过燕山大学的时候我谎称要去洗手间,下了车,让他们先去景点。
踩过燕宏桥,桥上痴情的男生正抱着吉他弹唱《大海》。
“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本来模糊的脸……”
听说这首歌是张雨生写给溺亡的妹妹的,却总被当成一首伤感的情歌,生活中总有些误会是在所难免的。
下了桥打算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同学,也是一袭紫衣,我便走上前打听起了苏姐。
“这个人我倒不认识,不过我有个同学总提到的人好像跟你说的是一个人。”
我真没想到过了十年还能看到他,他长高了不少,只是更黑了。
他认不出我了,我提到了海滩的城堡,提到了被海蜇弄伤的腿以及温柔的苏姐,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只能通过写字板跟我沟通,让我替他向苏姐道个歉。
“怎么了?”
他在写字板上写了半天,随后举了起来,我看了眼,叹了口气。
“那时她每个月都会拿出几百块钱给我们,后来她由于弟弟生病有两三个月没给我拿钱,我爷爷打电话跟她吵了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爷爷去年去世,我也一直再也没能联系上苏姐了。”
我答应他会转达歉意,隐瞒了自己也是来找苏姐的事实,临走前硬塞给了他一千块钱。
又要离开秦皇岛了,希望下次来游玩时可以看到日出海边,毕竟十年从未相见,却一直甚是想念。
作者简介:苏羽,九零后,编辑。一个靠文学改变命运的理科生,一个希望在小说里填满阳光的写作者。
心随爱动
刘鸽
初与你相遇,是在学校门口,你受学长之邀为我们晨读团拍照。在等公交时,远远就看到你挎着相机向我们走来,这时的你,还有那么一丝高冷。我和身边的的同学在交谈中偷瞄了你一眼,谈不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也没有玉树临风,但眼神中却投射出一种睿智。
登上山顶后,学长向我极力推荐你,鼓励我找你拍照,劝说我应该给自己拍些写真,定格此刻的美好。终于,我鼓起勇气找你,你微笑着答应了。依稀记得,那天我穿了绿色的呢子大衣,扎着马尾,就连我的高中老师都评论“绿衣少女真靓”!接着,我们互相加了微信,浅浅地聊了几句便就此作罢。
再次相遇便是在学长的分享会上,在教室门口,我们彼此面对面走近,你看到我时一脸诧异,显然你没有料到我的出现,我们客气地打了招呼之后你便专心拍照。
分享会结束,一出教学楼,便让人惊艳,大雪漫天飞舞,轻柔、洁白。像鹅毛,像白花,如轻烟,如柳絮,纷纷扬扬地飘洒在大地上。房屋、树木都披上了白色的外衣,真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大地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我们踩在雪地里,走着走着,突然,你转身告诉我,今天的衣服搭配很不错,在这雪天很应景,红色的围巾热情似火,略微张扬,与白色的羽绒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听到你的夸赞,我表面上平静如水,实际上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欣喜若狂。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我宿舍门口,已经到了关宿舍门的时候了,你还在讲文学作品,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你,眼看着阿姨就要锁门了,我有些慌乱了,你似乎觉察到了,等我去门口时,阿姨已经锁了,你和学长笑着帮我找阿姨开门,还好,善良的阿姨让我回宿舍了。
后来,可能是由于你对中文系那种特殊的情结吧,你开始约我去操场散步。在那寒冷的冬天,我们以文学取暖。 那时,我们把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从黄昏到夜幕,同样是太阳落山后景色,和你漫步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静,喧闹归于平静,静谧里似乎又蕴藏着某种期待。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最享受的一段时光。什么也不用去想,只需要静静地去聆听。
后来,慢慢熟悉了,你开始向我讲你的读书感悟,写作心得。还记得,你极其认真的告诉我:“天赋它是与生俱来的,可遇不可求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多读经典作品,多练笔,这样日积月累下去便会有深厚的积淀。有清晰的结构脉络,坚硬的骨架。到那时,我们看到一些人,事,物,便会有所触动,进而将其描绘出来,此时,文章也便顺理成章地出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照亮了我的文学之路。
那天,你察觉到我心情不好便说带我去游乐场玩玩,我笑了笑,说还是不了吧,游乐场应该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吧,你说才不是呢。后来,我们去爬山了。印象中,那天,天空依然湛蓝,大地青翠,阳光灿烂。那是蜿蜒盘旋的,狭窄的山路,我们风尘仆仆地登上山顶,你说,这是一个让自己远离浮躁、融入静乡的一种方式。下山时,你拿出相机,想给我拍照,我躲躲闪闪,说是自己心情不好,不愿意拍,没想到最后你还是偷拍了几张,后来我们开玩笑,我说:“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你只是笑笑不说话,问我是否喜欢照片。
直到那次,我们像往常一样去操场散步,在送我回宿舍时,你向我表明了心意,我委婉地拒绝了,是那个连我自己都觉得透着虚伪的理由,我们不合适。当时,你是热情而倔强的,你试图给我解释,我只是一味的抗拒,不知所名的抗拒。我面色冷漠,并不看你,自顾自地往回走,你默默跟在我身后,让我先不要着急回答,再考虑考虑。我站住了,嗓音的分贝再升高,考虑考虑,没有必要了,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大学期间是不可能谈恋爱的。我说完之后,你便不再说话,默默地把我送回宿舍门口便离开了。
直到我在朋友圈得知你去上海旅游,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莫名的揪扯着,出去散心是因为我吗?想着想着,就这样恍恍惚惚地睡着了。第二天下午,我冒着雨去带家教,路上接到了你从上海打来的长途电话。你兴致冲冲的让我接你的视频,说是要给我直播黄浦江的美景。我竟然迷迷糊糊地就照着你说的做了,接了视频,看着黄浦江的美景,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第二天晚上,我去操场跑步,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一转身,竟然是你,我惊讶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慌不忙地说:“刚回来呀!”然后你便开始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你在南京,在苏州,在上海的所见所闻。不得不承认,你的创作力是旺盛的,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一些文章。你和我讲:你走在绿水环绕的苏州老巷,没有合适的人拍,只好去拍景。走着走着,边走边四处张望、寻找,寻找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有一家关门歇业的花店墙,第一眼就让你眼前一亮,曲曲折折的狭长老巷里竟也有这样略带沧桑又不失清新文艺的景致,实在让你有点喜出望外。
在钮家巷里一家叫“为了遇见你”的银饰,白墙青瓦的屋檐下,竟然开着一家银饰店。一进门,你便开始四处打量着。璀璨夺目的首饰并没有撩拨你的心,倒是墙角边这几张五颜六色的便签纸吸引了你,成功地勾起了你的好奇心,你便顺手咔嚓拍下这张。
无可争辩,每一个纸条的背后都有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想必也是如我们一般的青春年少。
你说到:我始终认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如果可以不坐车,尽量步行,只有贴近一座城市的胸膛才能听懂它内心的呼唤。
商业繁荣的汹涌浪潮席卷而下,只有那些默默无闻、僻静的民宅老巷还珍存着它原有的些许古朴与真淳。这也是苏州之行,带给你的沉静思考。有了这样的领悟,我才幡然醒悟。光影的世界浩瀚无边,无论是五彩斑斓的自然风光,还是人文荟萃商贾云集的古镇街巷,亦或是微距镜头下的美丽花朵,都那么妙不可言。扫街、人文、纪实、风光,仿佛也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一点一点吸引着我,去捕获,去发掘。
那天下午,我带家教回来,你约我去吃火锅,不知怎的,我就跟着去了,过马路时,望着街头熙熙攘攘的车辆和人群,你小心翼翼地牵我的手,没想到我没有像以往一样抗拒。
后来,这一天就成了我们的纪念日。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爷爷说的话
李静静
“嗯,写得很好!”爷爷手里捧着《少年月刊》说道,合上书,摘下老花镜,他继续说道:“将来能做个作家就好了!”诸多年来,这句话一直如一个尘封已久不起眼的木匣但却无法让我忽视的存在,往后的种种,也皆与它有关。
小时候的我,爱玩耍但却也听话,对待学习说不上认真刻苦,完成作业也总是马马虎虎,一上课思绪就早已飞到遥远的天际,所以我唯一一节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听的课至今还记得那是在什么情景之下。但那时候的成绩,也总是还行。初三的那一年,学校设立了校报社。每周都会由老师在所带班级挑选几份优秀作文递交给校报社。有一次,我写的一篇《绿》被老师选中交稿给校报社。当时忙于备考升高中考试的我并没有对这件事情有所上心,我不知道的是,不仅学校的校报刊上有了这篇文章,而且令我惊讶和喜悦的是这篇文章也被市里的《少年月刊》选中并刊登。那时初中的我,第一次收到快递——两本《少年月刊》以及一张支票。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张支票是靠写作得来的,本应是件开心的事,但当时的我却并未对此事有过多的重视,似乎它只是一件极其平淡的事。
那两本《少年月刊》是同期刊登的,我保留了刊登自己文章的那一本,另一本送给了我的语文老师作为感谢。而支票本想着去银行领取,但却被我一不小心弄丢了,之后它被门卫阿姨捡到交给了我的班主任,当时已经放假,高中录取结果也已出来,我忙着办理入学报名的事情愣是错过了稿费领取的截止日期,所以也就没去领。后来每次去看班主任,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他说笑我的把柄。想来也着实是件遗憾的事情,毕竟是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桶金,而我却连它都没有保存,不禁黯然伤神。
后来高中,高一不分科,我当时除了数学成绩不太理想外,其他的都还可以,如果一直认真学习的话,学理于我而言也是可以的。但做分科选择时,我还是选择了文科,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我,让我朝着文学的道路迈进。但我学习一向不踏实,兴趣来了比谁都认真,没兴趣不想学的时候又比谁都浪。这也是一直不优秀的原因罢!考上大学后,听从家人的建议选了一个偏实践性的专业,但入学一学期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文学性的东西,即使了解的不是那么深入,但骨子里的我是喜欢的,所以在可以申请转专业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接近自己文学梦的汉语专业。也许是因为当时爷爷说的话一直影响着我,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要走这条路。所以我对自己说:既已选定,那就坚定地走下去。
尽管没有看过太多的作品,对写作也没有太多的研究与琢磨,但我慢慢地发现自己对于写作似乎多了几分喜爱,对于文学性的东西更是如痴如醉。我相信爷爷说的话一定可以成为引领我前进的标杆和努力的方向!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坦 白
◎马 杰
“砰!”虚掩的门,被英语老师一脚踢开了,门带起的风朝门口第一排的我袭来。我低着头,眼睛的余光,看到英语老师的脸上硬撑着一副狰狞的微笑,他踏上讲台,用目光环顾着教室的每一个人,眼锋划过空气,在耳边发出去嗡嗡的响声。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可以啊!你们五年级的同学们,让我们全校师生为之震惊啊,平时管理你们严一些,你们可是动了杀心,置我于死地啊!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谁弄的?赶紧承认,不要逼我出手!”说着,一只手将兜中的摩托车刹车接头扔到了讲桌上。
英语老师家离我们学校比较远,所以他每次来给我们上课都是骑车。他到学校后,总是习惯将车停在我们教室后面的柳树下。平日里,英语老师格外严格,每天会布置很多作业,而且时不时就出手打人,竹棍、笤帚,不知打断了多少根。所以我们班同学对他恨之入骨。
一天,一名男生挨打之后,便鼓动所有同学对抗英语老师,不知谁提议拆了他的摩托车刹车,几个大高个儿纷纷响应,几名女生也随声附和,定下活动后,班长便分配任务。我和我同岁的堂弟个头矮小,对于集体活动一向不积极,在这次活动里,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为了不走漏风声,班长便让我们和女生一起在作案现场前面玩耍,他们在后面作案。所以我们五年级所有人都成了活动参与者。
不知谁给老师打报告,被老师发现了。此刻,在教室的我,似乎能听到教室每一个同学的心跳,当然也包括我。英语老师走到班长旁边,停了下来说道:好!没人承认,那咱们这样来,每一个人供出一名凶手,我看看都有那些胆儿大的,先由班长来。
他把手放在班长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他说:你参与没有?班长抖着站起来,颤抖着声音说:“没有”。只听见啪啪!两声后老师又重复了同样的问题,班长不做声,又听见三声巴掌,接着是一声惊人的吼声:“说!”班长哆嗦着声音说:“有”!英语老师又吼了一声:“还有谁”?班长又不做声。英语老师走到教室后面角落的劳动工具处,拿起一个笤帚又回到班长旁边,嘭嘭!两声后班长抽泣着声音说:“我同桌”。就这样,教室内一个接着一个的同学领到了“活动奖励”,一个接着一个哭泣着将眼泪与鼻涕混在了一起。我多么怕下一个人是我,直到教室里倒数第二个同学站起来,等待的煎熬中,我也早早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我却听到一声干脆地声音:没有别人了!这个声音我是多么地熟悉,又是多么地敬畏和感谢——我的堂弟。
惩戒到我这儿结束了,英语老师在教室里还在大声喊骂着,可此刻的我听不清一句话,总感觉心头压太多东西:对老师的害怕,弟弟的感谢,教室里唯一一位坐着的人的羞愧……
几周后,爸爸给我说,英语老师给他说了这件事儿,因为他和我爸爸比较熟,所以没有收拾我……一转眼,很多年过去了,在我心底多么希望那天得到英语老师的“奖励”,因为这是活动参与者的奖励。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心中的白杨树
◎刘 琼
离我家不远的泉边有三棵白杨树,挺拔的树干好似放哨的士兵一样站在路旁,得有两三个人才能围住它。无人知晓它们的年龄,仿佛人们一出生它就已经在那儿。风一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卖力地为田野谱上一首绝妙的交响曲。
夏天一到,农人就要给田里的谷子放水,将泉里的水道挖向自家田后,只需等到田里放满水,再将沟渠改道。晌午当头,白杨树下的阴凉地就成了好去处。只要有人坐在那白杨树下,不一会儿,便吸引着村里的人也来树下乘凉,人们就在树下打盹或是唠家常。白杨树下好像从不缺人,老人和孩子永远是主角。树上的蝉鸣声和树下的嬉闹声相和着,那叫一个热闹。
午后,孩子们在山林中捉着知了笑声不断,不远处的小溪水声潺潺,有三五顽皮的小儿将脚丫淌在水中轻晃。蝉声伴随着孩子们胜利的喜悦声渐闻渐近,满获"战利品"的孩子们聚在白杨树下缠着老人讲那神神鬼鬼的故事,时常吓得胆小的孩子晚上不敢出门,天还没黑就早早归家去了。记忆里让我害怕的长舌妇人,吊死鬼......都是在白杨树下听来的。有时候最动听,最奇幻的故事就是无人知晓的夏野间,树梢下窃窃的低语。
日落而息的农人从田里归来,肩上抗着锄头,手里牵着缰绳,都会从那白杨树下路过。一时间,人语声、牛儿哞哞声、鸡鸣犬吠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山村中。回家安置好牛羊,农人们便不约而同地来到白杨树下,各自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讲到好笑处引得人们捧腹大笑,小孩子有时并不知道笑点在哪,却也跟着大人一同笑。有时讲到别家的八卦时,又故意放低了嗓子,引得人心痒痒。月色渐浓,人们又在哈欠声中相继散了去。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若是下着雨就不能去树下听故事了。夜里,落雨停了。院子的水缸里养着几尾金鱼,屋檐时不时滴落雨水落入水缸里,咕咚一声。金鱼从缸底浮上来藏在浮萍中吐泡泡,天上皎皎一轮明月,搅碎在水面上,轻轻浅浅的荡着。我坐在板凳上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舞,田野间蛐蛐叫唤着,水田里哗啦哗啦怕是有青蛙在追逐吧。穿过山间的风,打落了树梢上的雨,惊得树叶喊出声儿来,田野间悠悠的歌声像是带着故事飘向了远方。
后来要修路,三棵白杨树被放倒了,老人们也走了,小孩们出村谋生了,我的童年也过了。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孤独的蚂蚁
◎刘美凤
我是一只孤独的蚂蚁,打从出生那刻起就遭到嫌弃,以前我也不懂是这为什么。直到那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喝醉的蚁族长说:“他呀,就一克星,刚出生就给族里带来了祸患,要不是蚁婆婆苦苦哀求,我们也不会留着这么个克星。”
原来是这样,躲在洞穴深处的我仿若雷击。怪不得蚁族的分工名单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原来是他们嫌弃我,从不把我当成蚁族的一员。这让我不禁回忆起那次隔壁家的小米抢我玩具,明明是她的错,可围观的纷纷指责的却是我。我还听到从他们口里源源不断输出的毒话:“你这个灾星还敢抢玩具,灾星!”他们带着那狰狞的模样步步逼近我,仿佛要吃掉我似的。若不是蚁婆婆及时赶到,也许我早就淹没在这场口水战里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洞里,绝望之际,洞口飘来一朵五彩的祥云,它载着我不断往上升……我多想一直留在梦里,不要醒来。只是,蚁穴外繁杂混乱的吵闹声就像一轮轮惊天的鼓声,不断灌进我的耳膜。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地挪动脚步。多年来,我已经养成了这种轻声蹑脚的走路习惯,尽管这不是我的天性风格,可我更害怕的是族里的挑剔批评,你知道的,除了蚁婆婆,其他的蚂蚁都恨不得把我驱逐离开,又怎么会不对我评头论足呢?
走到洞口,远远就看见大树底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什么,还有这些小蚁在议论纷纷,他们的目光不断扫射四周,好像在搜寻什么似的。一般出现这种场景,一定是族内发生了不好的事,大家才聚众一起。我屏住呼吸,慢慢地踱过去。按照惯例,我只能在外围观望,族长从不允许我在重大场合刷存在感。
原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谁知道,还没等我走到树荫底下,他们的目光就像飞刀似的齐刷刷地飞向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知道,如果没有蚁婆婆的庇护,我今天或许又难逃万夫所指的惨况。空旷的土地上,我无处躲藏,只好硬着头皮不断前进。
隐隐就听见了那些熟悉的又憎恨的字眼,“灾星”、“祸患”。难道说,我又无意中做错了什么事。不可能啊,这些年我一直谨言慎行,甚至白天都很少出门了。
这时,蚁群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中年蚂蚁,我认得他,他不就是蚁婆婆的大儿子么?只见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跟前,冷不防地出手扇了我一耳光。还没站稳的我,结结实实地接了一巴掌,很疼,可我不敢哭。蚁婆婆说过,爱哭的孩子运气不好,我一直都谨记着。
周围的蚂蚁一下子就把我围了起来,就像对待猎物一样,口里还不断冒出各种咒骂。我被推来撞去的,在地上不断打滚,透过朦胧的月色,我隐约看到了树底下躺着个熟悉的身躯。那不是蚁婆婆吗?她不是上山找过冬食物了吗?昨天还交代我乖乖等她回来的,现在怎么躺在这了?我心中的恐慌像洪水猛兽般向我袭来,我推开蚁群,冲向树底下的蚁婆婆。月光下的她,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得找不出一丝血色。我知道,她已经飞向极乐世界了。抱着那副冷冰冰的躯体,我放声大哭,把那些年所受的苦水一并哭了出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收拾走包袱离开了。我知道,不会有任何蚂蚁来送别,孤独始终是属于我的。迎着瑟瑟的秋风,我踏上了独自流浪之途。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走进去的人只能成全自己
——观《霸王别姬》
◎贾 坤
“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段小楼如是说到,所以故事结尾,“虞姬”拔剑自刎了,只留下没有走进去的假霸王徘徊人间。
在小豆子逃跑又回来后,关师傅第一次讲解了霸王别姬,他说讲这出戏,是因为里面有个做人的道理,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从一而终。小豆子听懂了这句话,所以被打也不求饶的他自己扇了自己巴掌,不再出逃,至此,他走进了戏班,认可了唱戏的身份。
张公公祝寿,差遣那坤来选定戏班,随手一指,让小豆子来段《思凡》,可“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被他偏偏唱反了过来,他看起来清秀瘦弱,但骨子里照样倔强。可能是因为母亲出身的原因,他对性别格外敏感,在此之前,每每唱到这句戏词,宁愿手被打得直流血也绝不改口。眼看着这桩生意完了,急中生智的小石头用烟斗搅了小豆子的嘴,震住了要走的那坤。为了整个戏班孩子们年下的新衣服,小豆子认可了“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这句戏词,成功地帮戏班接下了这笔大买卖,也渐渐走进每个台上角色的灵魂。
后来,凭着在那个混乱年代所特有的坚持与忍耐,小豆子成了程蝶衣,小石头成了段小楼,他们开始走上角儿的位置,连那坤都对他们点头哈腰陪笑脸。段小楼有些飘飘然了,不将名震北平的戏中一霸袁四爷放在眼里,吃着他的花酒,敢和宪警对着干。他是个俗人,没有什么信仰,当他是小石头时便是如此,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成为戏子,他更喜欢的是吃饱饭还能看起来稍微硬气一点儿。可程蝶衣还是那个认准了就走到黑的小豆子,小时候逃跑回来被打也不讨饶的小豆子,不骄不躁,自己成全着自己,继续朝戏里走着,与他恰好相反。
身处乱世,只有俗人才能在俗世里活得下来,无论是清末还是民国,抗日还是解放,段小楼都能恰到好处地做好那个俗人,看似刚强,实则随波逐流,他演的是霸王,却有着刘邦的妥协,他成全不了自己,他只有霸王的形,却没有霸王的魂,因为他从没有走进去过,从来没有真的像霸王一样宁死不屈过。
程蝶衣则不然,当师父讲述起虞姬的赴死时,跪在地上的他耳边响起刀剑相交,杀声震天,就已经走进了那个为爱而死的美人。他们不在一个时代,却四周随时都有着四面楚歌的危机,他们性别不同,但都是痴情的人儿,程蝶衣走进了虞姬,还是虞姬与另一个时代的程蝶衣是相同的人?程的人生如戏,还是他演的戏中虞姬如同他的人生?其实罢了,历史总是相似,而走进去的人注定悲剧。
各个时代都有着各个时代的嘈杂,当人群聚拢在一起的时候,狂热可以将任何理智撕得粉碎。文革时期的清算,将他们推向了人生的低谷,他们被不由分说地列入了牛鬼蛇神的行列,游街示众,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抛弃菊仙的段小楼随后就在游行中揭露了她的“罪行”,明知是为了救自己而去给日本人唱戏的程蝶衣是被冤枉的,却仍将那作为他的罪证说出,在那场戏中,霸王开始在众人面前讨饶了,所以虞姬也不再是虞姬了。
故事回到影片开始时的那个聚光灯下,四面楚歌声起,霸王开始与虞姬道别,饱受折磨的“霸王”中途卡了壳,看着虞姬不知怎的,与他对唱出了那句反着的《思凡》,笑着说错了,又错了,蝶衣喃喃重复一遍道,来,我们再来。这一曲《霸王别姬》最终真的落下帷幕,虞姬成全了自己,或是程蝶衣成全了自己。
在故事最后,段小楼脸上那一笑让我想到了小石头,他们的对话仿佛把他们带回了从前,没有人心惶惶的文革,没有侵略者带来的压抑恐怖,没有混乱嘈杂的民国,更没有挨冻受饥时的无助。
段小楼不是段小楼,没有喝着花酒,目中无人;程蝶衣不是程蝶衣,没有抽着大烟,委曲求全。我脑海只有一个画面,在那个煤油灯光闪烁的夜晚,抱着扔过来的被子的小豆子站在炕边,有些怯弱地看着满炕带有打量的,嘻嘻笑笑的眼睛,他的眼神那样纯粹,又那样倔强。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黑天使
◎徐张玲
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重新燃起的万恶邪灵,伺机而动。用力将重燃起来的回忆之火掐灭,盘踞头顶的黑色天使,投来一个邪魅的笑。镇定,不语,抬头。你来了……
“怎么,你的心又痛了?”他问。
“只是拾起了本不该再存在的东西。”
当我处于龙卷风式的苦痛漩涡,蜷缩在自己一手筑成的软体铠甲之下,幻觉就会悄悄袭来。它在我的睡梦中埋下种子,每当我陷入漩涡,脑海中的幻像便开始生根发芽。它缠绕着我的心脏,左心房无法言表的压抑,我拿起桌上的香烟,缓缓向阳台走去。
我伏在冰冷的护栏上,就在唇指间的东西灰飞烟灭之时,他来了。
他的唇瓣开始舞动,发出冰冷而温暖的声音,“出去走走,我陪你。”我努力的从头颅与身体相连接的地方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好~”。
在铺着鹅卵石的羊肠小道上,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在寂静无人的公园里。
我把衣领立起来抵挡冰冷潮湿的空气,伏在江边的围栏上。当闪烁的霓虹刺入我眼帘,撕裂了夜,然后打破了寂静。我和他又回到那狭小的方盒子里,躺倒在床,安静地睡去。
在辗转难眠的梦中我独自漫步,享受着孤寂带给我的无限快感。茫茫夜幕下,我看到,成千上万的人们。人们说而不言,人们听而不闻,人们谱写无人吟唱的乐章,但是无一人能冲出这左心房突然爆裂的漩涡。
当我再次看到这浑浊世界,他早已离开。我遵循着生命的法则,跟随那成千上万的人们,去寻找所谓的安逸的拼图。
日落西山,我再次回到狭小方盒。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点上白烛,耳畔是珍爱已久的老唱片所发出的灵魂呐喊,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享受着一人的欢愉。
酒意微上,恍惚间,我看到了他在向我招手。站起身,跟随他的步伐。
凌晨一点的天台,寂静幽暗。眼前这座空城,附着一群空虚灵魂,游荡在头顶那黑幕之下。周围笼罩着乱葬岗般的死寂,静心,似乎能听到人们愚蠢的叩首祷告,向着他们所创制的闪耀着无限光辉且无所不能的神。神发出回应,“预言写在地下通道的墙上和房屋的走廊上。”随之而来的是一群游魂的疯狂,地道里,走廊里,无处不在。
万千狭小盒子里的魂灵,在这幽暗的黑夜里轻轻低吟,发出对这浑浊世间最无力而强烈的控诉。刚刚苏醒的地狱精灵,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也在其中。它们控诉世间的情,咆哮着“人类是最无情且最容易滥情的物种。”
左心房再一次爆裂。他再次发声。
“没想到你的心结如此牢固,已将你缠绕至心脏开始腐烂,不久你也会成一冰冷之人。”
“喔?果然,我也成了黑色精灵。”
“真的不能释怀?”
“不能。”
“为何?”
“情。”
“有那么重要吗?”
“你可知道我曾为情去讨好每一个人,朋友,亲人,爱人。为了他们能留在我身边,我一点点压低自己,平衡好每一个人的心境,尽力使他们过的欢愉。即使被污蔑‘烂人‘也毫不在乎,可最后,他们都弃我而去,无一例外。在我最需要安慰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一人陪伴。就这样,时间久了,也便死了心,不再想去依靠任何人。终究只剩我一人孤寂。”
“你可曾想过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我?我有什么错?我做的还不够吗?”
“就是因为你一味作践自己,践踏自己,他们才会一一离你而去!也因你从未想过真心相待!”
“真心?我怎么没有?!”
“如果你真的有,就不会一味将自己的想法存在心里,丝毫不对他们透漏。”
“不想他们为我殚精竭虑,有错?”
“没错。你错在‘你以为‘,你总以为这样就是对他们好,是爱。可你从未问过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总默默付出,可你一直在做无用功!”
“我……”。
泪水从眼眶一涌而出,变成珠,连成线,汇成河,终于嚎啕。
后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我身边,没有一字一句,却是温暖,直到黎明。
“我该走了,回见。”
多年后的某天,夜色将近。我点燃香烟,走向阳台。“暗夜,我的老朋友,我又来找你聊天了。”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老婆婆与猴子的故事
◎代银凤
很久很久以前,村里有个老婆婆,她有一个年幼的女儿,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老婆婆的女儿非常漂亮,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随时都能滴出水来一样。
一天下午,老婆婆在家做午饭,吩咐女儿去村头的地里拔一把青菜。可是等到了傍晚,太阳都落山了,还不见女儿回来,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只得拄着拐杖,去地里寻找。到了菜地后,老婆婆并未看到女儿的身影,她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一边在地里转悠着,忽然,她在菜架上看到了女儿的手绢,湿漉漉地菜地里还有几个猴子的脚印。找不到女儿,老婆婆伤心地在地里大哭了起来。
过了好几年,老婆婆的女儿也没有回家来,她每天都坐在家门口,望着门前的大山,整日里以泪洗面,后来把眼睛也给哭瞎了。有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老婆婆又坐在门槛上哭了起来。突然,一只喜鹊飞到了她的跟前,朝着她叽叽喳喳地叫着。老婆婆听到喜鹊的叫声,就连忙问喜鹊:
“喜鹊喜鹊,你是不是知道我女儿在哪儿?你要是知道,就再叫两声!”
喜鹊又“喳喳”的叫了几声。老婆婆急忙扔掉了手里的拐杖,焦急地说:
“喜鹊啊,你要是真的知道我女儿在哪儿,我就拿一根线系在你脚上,一头我拿着,你带我去找女儿吧!”
喜鹊点点头,等老婆婆系好绳子,扑扑楞楞地飞走了。老婆婆摸着绳子,爬到了门前的大山上,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女儿。老婆婆抱着女儿,母女二人哭成一团。猛然,洞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儿赶忙对老婆婆说:
“妈,你赶紧藏在大缸下面,老猴子回来闻到生人的味道,是要吃人的!”
女儿刚把老婆婆用缸盖好,老猴子背着三只小猴子就回来了。它左嗅嗅,右闻闻,问道:
“家里来生人了吗?那个缸下面藏的谁?”
女儿见无法隐瞒了,就对老猴子一五一十的说了。没想到老猴子知道了后,不仅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道:
“原来是孩子外婆来了,这有什么见不得的。”于是便把老婆婆从缸下面扶了起来。老婆婆看着老猴子和三只小猴子,它们的眼睛都红彤彤的,便问道怎么回事。老猴子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都害了红眼病,你有什么办法治好吗?”
老婆婆想了一会儿说:“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你去找点桃树胶、杏树胶、李树胶,把它们和在一起,抹到眼睛上,再去阳坡的石板上对着太阳晒半天,这红眼睛就治好了。”
听了老婆婆的话,老猴子便背着小猴子去找树胶了。等到老猴子一走,老婆婆赶紧带着女儿下山回家了。
老猴子闭着眼睛晒了半天的太阳,想着差不多应该好了,就想睁开眼睛看看。没想到树胶粘的太紧,怎么也睁不开,急得老猴子和小猴子抓耳挠腮,把脸都给抓破了。无奈只好背着小猴子,摸着树干回到了山洞中。回来后,它喊着老婆婆和女儿,怎么也没有人回应,它才明白上了老婆婆的当,被老婆婆给骗了。
气急败坏的老猴子于是就每天傍晚背着小猴子下山了,它把小猴子扔到了村口的一个大磨盘上,自己也坐上去,一直哀嚎个不停。时间长了,村里人就不耐烦了,他们聚在一起想了个主意:“白天在磨盘堆上几大捆柴火,把磨盘烧的红红的,等到老猴子来了坐上去,肯定会烫的它们再也不敢来了!”
傍晚,太阳刚落下山,老猴子就背着小猴子来了,它们像往常一样,刚往磨盘上一坐,就烫的它们骨碌一下从磨盘上滚了下来连屁股上的毛都给烧没了,成了一个红屁股。
从此,老猴子再也不敢到村子里来了,老婆婆和女儿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赵慧敏
“人生是各种不同的变故、循环不已的痛苦和欢乐组成的。”——巴尔扎克
奶奶是一位很凶的没有裹脚的老人。
她养猪、养鸡,院子里养一条大黄狗,大黄狗还咬过我大腿上的肉,那时奶奶一个劲的往我的伤口上抹红辣椒,她把辣椒从中间扯开直接按到我的伤口上,那时的我不知是因为被狗咬过难受而哭,还是因为辣椒抹到肉上而辣得哭。奶奶有六个孩子,一个女孩,五个男孩。至于我的爷爷,作为家中的老幺的我的爸爸,也没有见过我的爷爷。但我猜想,他肯定是见过的,但那时他的年龄小,以至于全部忘记了。
奶奶一个人把六个孩子拉扯大。因为家里穷,父亲和我叔叔还有我唯一的姑并没有读多少书。据我所知,父亲的文化程度在初一,其他人我便不知了。 有一年冬天,我和奶奶睡在一起。我们分头睡,大概是我的父亲为了让我给奶奶暖脚的缘故。我记得某一个清晨,奶奶给我削铅笔,她削起来很费劲,因为她的视力已经严重下降了。她把铅笔头削出来之后并不会磨,于是我便在地上斜着磨,翻来覆去的磨,终于磨的尖溜溜的,才算心满意足。我要上学时,奶奶眯缝着混浊的双眼,从背后轻飘飘的递过来一个水果罐头,年月已然太久,我依稀记得里面装的是橘子,一瓶晶莹剔透的橘子罐头。从那以后我认为每个老人的木箱子里都装着许多好吃的,那是由于年长已然无力去追寻的东西,在老人的生日或者逢年过节时,被各方亲戚大包小包的提过来。接受礼品的老人舍不得吃。便放在自家旧式的木箱里,等他的孙子或有人带小孩来时,她便拿出来哄小孩子们一时开心。 奶奶是由于煤气中毒才去世的。三叔和二叔比奶奶死得早很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全由奶奶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但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三叔和二叔死因的一点点痕迹。
奶奶煤气中毒是我的父亲先发现的,老人总是瞌睡少,五点多就起床,打扫房间,做早饭。可那一天,奶奶家的房门却迟迟没有打开,于是父亲便趴在窗户上喊奶奶,屋内却无人应答。于是爸爸才意识到奶奶出事了。据说,父亲和我大伯、四叔是用拖拉机把我奶奶送到医院去的,拖拉机里放着奶奶的花被子,白面红花,里面卷着我的干瘦的奶奶。我的奶奶虽然得到了及时有效的治疗,勉强地她活了下来,可是,几个月后,她终究还是走了。那年我六岁,正处于小孩子活泼好动的时期,奶奶下葬时我似乎哭了但又好像没哭。至此,这便是我幼年时期仅存的对于我的奶奶的唯一记忆了。
至于我的爷爷,我只记得他的坟在山上。其他的,我便一无所知了。我记得那是某一年的大年三十下午,我随父亲上山去给爷爷烧过纸钱,面对那个小土包,我在心里默念,原来这就是我的爷爷,可是我的眼前分明是一个土馒头,我甚至想像不出他是怎样的一个老人。我模仿爸爸,和爸爸一起给爷爷磕头,然后默默地离去。奶奶的坟在马庄梁上,我不知道那儿为什么会被称为马庄梁,那儿有我家的一块地,说是地不如说是坟场,因为那块地上,只种过一季花生,我和母亲父亲一起去把花生拔出来,并且把地里残留的花生捡干净,母亲把泥土洗掉,然后放在锅里煮盐水花生,这样煮出来的花生清淡可口,非常好吃。现如今那片地上,埋葬着我的奶奶、大伯三叔三婶、二叔二婶。而我也只是每年大年三十去上坟时,才去那里看望他们一次。
我的爷爷奶奶,他们短暂的一生充满了生活的艰辛,如一个个过客,来尘世一遭,什么都没有带走也什么都没有留下,旋即归入尘土。他们的人生由各种不同的变故,循环不已的痛苦组成。 某一天,我的父母也可能会双双躺在那片曾经结过花生的地里吗?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熊英琴的诗
书 虫
在思维的花园里
我一一嚼过
干泥,白石,青色
火车自商苑呼啸来过
一节节
有果熟落
逐 梦
蚂蚁飞上白云朵
小孩逃出妈妈的五指山
少年不觉生命湍急如流
执迷水之外天之外的浪与花
钟 声
生命如此美好,一泓江南水郭
月色清明兮无眠
情爱如此难解,车马奔走相报
人虫草木兮无依
节物死生流转,宙宇钟吕声起
因果须臾兮悟道
比喻的诗学
力耕三,文初成
多少灼灼念想
纷落成桃
如春草初生,春花在目
望得见
千里外,予的十万个冬夜
指尖生出的鬼魅蝶
美 美
六点钟的鸟语
唤醒你八百里外的雨季
有整个江南等你
凡胎肉体的成长或蜕变
与岁月的苦痛疮痍
一一拥别
蒙蒙南国,满窗烟雨
沉吟冬夏雨雪更替
泥土濡润芬芳
虫燕呢呢,而大地
每每春风花草
香的奥秘
错 误
郑愁予的诗定格我孤单
读书少年,挂枝上的柳绵
满天花雨一样粘稠
轻盈——甜
入梦江南。耳语韵开整个春
三月桃花繁盛又凋落在岸
一只油纸伞骨翼翼待着
久违的缠绵
复相见。风自遥远的雪国而来
潇潇然,茶香四溢
离殇绕过青石仓巷白墙黑瓦
梁上燕
那日,那年,以及此后的
日日年年。惟望鸦蚁蝉
偏夏虫声声哀鸣
一遍遍吹乱她收不拢的祈愿
立 夏
樱桃熟时,身入山林
花深处寥落已久
垅上无耕人
多似我乡风物
离骚不必含天韵
无限归心
梨花一枝远近。屋头边
麦苗麦浪衮衮
虫鸟嘈嘈待醉去年人
衰兰败芷春归尽
溪塘勾引
徒留商山与君话离恨
爱人出走
相识十年不止,爱
已不在,见
话语,均不必
探不见你的心,我心
疼,躲着
是不愿
恨
一碗热米皮填满空虚
的胃,街角情侣出双入对
寒风凛冽,车马嘈杂
这烈日,凉凉
橱窗里火车,飞机
催促她
收拾心情,满血回家
世界很忙
扶桑凋零,芳华逝
残荷幽清,香益远
时钟的针指催日月
生灵欲望不停转
挣扎晃动之牙
究诘枯朽之发
和年岁脸面之垢,指控
谁,吞没了我
一只只眼,一寸寸耳
优雅,饮着苦难之血
人的伟大头颅,安在
念 念
山绕芳林月飞来
水起风生
荼蘼开落随时别
何故它朝霜雪
冬印证生,夏印证蝶
念与念歇
只见斜川千千朵
一片花根花叶
欢喜人心无可证
四壁团团
枉自生来匆匆切切
林木燃尽无我亦无卿邪
独 坐
绿苔斑斑,人在溪边
风涛世上
萍叶逐转依无端
恰江南温润雨酣甜
山驰芳草,恰如春到
飞出平生鱼鸟
看流水滔滔
人是人非莫不如潮
明月回回照。趁芳华
天怜俊逸
千里湖光历尽
依旧年少
(作者系商洛学院教师)
珊瑚(外一首)
◎霍利娅
你再不用想我说话
我的心早沉在海水底下
你再不用向我叫唤
因为我——我再不能回答
除非你——除非你也来在
这珊瑚骨环绕的又一世界
等海风定时的一刻清静
你我来交换你我的幽叹
青年曲
泣与笑,恋与愿与恩怨
难得的青年,悠忽的青年
前面有座铁打的城垣,青年
你进了城垣,永别了春光
永别了青年,恋与愿与恩怨
妙乐与酒与玫瑰,不久住人间
青年,彩虹不常在天边
梦里的颜色,不能永葆鲜妍
你须珍重,青年,你有限的脉搏
休教幻景似的消散了你的青年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林荫小道
◎李 晓
我仿佛许诺于你
牵着你的手
要和你一起
走在那条林荫的小道上
你说 那路边种满了油菜花
微风拂来 香气扑鼻
我仿佛许诺于你
和你坐在夕阳下
背后是我们亲手种植的树苗
还有一条养大的小黄狗
而今夜 黄灯下
梳我鬓角的白发
忽想起未曾实现的诺言
只是 那条林荫的小道上
你是不是
是不是还在四处张望
寻找我的身影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月光下的思念(外一首)
◎何军雄
网络是现代爱情的媒婆
一些感情便诞生在电脑上
通过共同的爱好互相认识
字里行间流露爱慕心声
列车行驶的途中
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就坐在身边
长发飘飘,婀娜多姿
不是梦中就是天堂
靠在你伟岸的肩上
身心早已陶醉
情感是黑夜爆发的魔鬼
尽管大人对孩子时时强调
是盛开的并蹄莲,圣洁而高贵
手捧着珍宝,怎能合眼睡去
时光啊,你再长一些
让这漆黑的夜,不再醒来
思念还没有停止,就在今夜
这可怕的没有月光的夜晚
让我的爱无处躲藏
在夜色中一次次失去理智
恋 曲
黑暗在陌路来临
月光奏响爱的序曲
星星在昨夜失恋
彷徨中我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吹响春天号角的不是人类
而是一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山雀
站在一颗大树下
咏诵着季节华丽的诗篇
一些爱情的故事开始上演
主演不是业务熟练的演员
一只蚂蚁操着本土方言
携着同伴登台献艺
春天任何事情都会发生
比如一个少女的失踪
带着春天的消息
和绿色一样朦胧
(作者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
我 想
◎张 悦
我想
想养一条狗
聆听童年的欢笑
时光逐渐衰老
爬上山坡
拥抱天边的余晖
不再忍受疯狗的撕咬
我想
养一条猫
黑暗拥有清澈的眼眸
捕捉云朵的欢愉
火车道抒写着年轮
那弹痕,仍是那般荒凉
月宫里的玉兔
寿命不会再长
那清澈的双眸
仍能许你一世繁华
我想——静默守护
布达拉宫下那段旷世情缘
灵魂仍是那般端庄
黑夜涌动着黎明的光辉
我踏着风暴的心脏
黄边黑心的云
许你十五皎洁的月亮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秋 思
◎张丽萍
吃完了冰镇的西红柿
把它用玻璃瓶酿成果酱
等到桂花飘香时
取出 细细品尝
酸甜停在味蕾尖
绵绵细雨好几天
突然 想念夏天
热情洋溢 生机勃勃
日子过得飞快
可无尽夏夜终会被一抹秋凉取代
会记得夏天吹过的每一阵风
会记得夏天的每一个夜晚
会记得那个一起喝冰可乐听蝉鸣的人
但是 秋天啊 还是来了
你也会转瞬即逝吗
我在你的怀抱里思念着夏天
不是不爱你
而是 我们都喜欢思念啊
在你这里 我能够 舒适地
畅游遥望
我知道你是阔大的
你的秋高你的气爽
从容的不是事儿是人
想把这一年所有的浪漫 欢愉和爱都送给你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行走
◎苗珊珊
历史是古城的期盼
流转着一声声呢喃,轻吟浅唱,经久不衰
历史是远处的灯光
绵延着豆大的星火,寂寥点缀,辗转不息
历史是哲人的深思,
在否在否?恒于我心
如今,现实上打着补丁
褶褶皱皱都是我缝上的梦
梦呵,梦便是我生活的意义
悄无声息却暗涌青黑天地
尽管,它只在暗夜里发芽
未来,未来是懵懂的憧憬
朦朦胧胧总太过迷离
迷离,迷离无法阻挡前进的脚步
尽管道路总是崎岖
行走,走便是漫长的孤寂
如大雪过后
山间青黛色的裸露
流淌着生命的气息
余生奔走,无问前路
这便是我存在的目的
平凡
阿婆炕头的酱泥碗喂饱了孙孙
当年也是这样一口口喂大儿子
只是儿子同候鸟飞了
暖春来了
他却没回来
耕地的黄牛把麻绳勒进他的肩膀
却没拴住他的心
他在城里
像一粒土,沾在鞋底,踩进泥里
如一滴水,躲进雨中,钻入地缝
他渐年老,蹉跎一大把岁月
皱得核桃样的脸上常常堆起笑容
他说,梦里常听到海的声音
可他没有见过大海
生活像戟,刺破空想的梦幻
他还是他,徘徊于大街小巷
拾荒者一样东拼西凑个生活
他从不计较得到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索性沉默
沉默着然后死去
每个人存在自有他存在的道理
平凡或许是伟大的另一番模样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吉普赛姑娘(外一首)
◎王昭辉
在风里
你挥舞方巾
风琴似的浪拍打礁石
演奏着夜曲
我远远望你
不敢呼吸
我习惯了你的美
正如你正在习惯我的心
在海里
你张开双臂
深蓝色的波纹绕向你的身体
你挥动手臂
追逐远方的鱼
我远远地望你
不敢靠近
我习惯了你的冷漠
正如你喜欢我的热情
吉普赛姑娘啊
我是礁石
我是海浪
我是波纹
但我没能留下你
我只剩一片孤海
和沉默的心
塞 壬
海妖悄悄地
带走黄昏?带走了他的情人
黑暗降临?夜很静
他正在等
歌声?融入海洋深处
飘向教堂的尖顶
它正在融化
变成堆堆废墟
在歌声中
摘下神圣?变成丑陋的泥
他在等
他被铁链绑在桅杆
他盯着海妖
双耳紧闭
在等
帆船冲出迷雾
安息着一片白云
一群海鸟经过
笑他说 你真傻
你把自己奉献
却无人知晓
走吧 回家吧
他是知道的
他需要星星与月亮
他需要毁灭黑暗
他需要情人为他解开铁链
他在等待
一个黎明
(作者系运城学院学生)
傻子的理想
◎武洋洋
狗粪一样丑的夜里
没有像一粒米醇香的理想
真情的底线
是眼前人的至死还是不语
沦陷到流浪的天堂
卸掉那一层一层的假面
完整而又残缺
你是否愿意
愿意把罪恶的时间留给说谎的骗子
编织一朵彩色的圈套
去捆绑和你一样的傻子
等待破晓的光
我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雏鸟
即便苟延残喘
也要留住最后的高傲
所以生活
请不要给予怜悯
傻子也有理想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止战之殇
◎方冬宇
你们这般蛆虫啊
啃坏了我的树
蹂躏了我的花
摧毁了我的园林
你们这般强盗啊
打碎了七彩的糖果盒
击落了远处的鸿鹄鸟
折断了血红的白日光
这个吃人的世界啊
战火弄脏他的泪光
谁在风中吵着吃糖
硝烟模糊了他的眼
谁在狼藉中乱投怀
最亲爱的孩子啊
你不要哭泣
你的眼睛那么美丽
我最可怜的孩子啊
你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最纯洁的孩子啊
你眼中的希望是什么样子
你的眼中应该有着满天纤云
你的心灵应该开着红花绿柳
最勇敢的孩子啊
我多想化为一只和平鸽
让你乘翅飞翔
我多想为你筑起一个和平大道
让你自由奔跑
我多想为你建立起一驾和平桥
让你幽游卒岁
我多想为你铸就一方和平世界
让你不再忧伤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时间的回音
◎肖 莹
你让月轮消长
枯草复青
何曾偏爱于我?
为我,回头
指尖上的流沙
在时钟上,奔跑
何曾垂怜于我?
为我,停留
你,塑造了万物
但我偏要
你作我生命的刻刀
将痛苦的碎屑抛入海中
风将我追赶
浪花涌起涟漪
去年栽下的青苗
今年已成禾束
青年衰老的身躯
比南弓还要弯曲
夜消融着蝉鸣
飞蛾萦绕路灯
安静的躺下
抚摸你残损的皱纹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妈妈别哭——献给逝去的天使
◎米 脂
妈妈别哭
我去了天堂
不再淘气也不愿让你心伤
我会牢牢记住你微笑的模样
来世还要依偎你温暖的胸膛
妈妈,别哭!我去了天堂
有灯光生活就有希望
睁开眼睛我要看你活得坚强
你的爱永远把我的路照亮……
妈妈别哭
刺刀来得那么唐突
没有什么可以遮护
幸存的同学真让人羡慕
那一刻……
求生的愿望强烈却茫然无助
妈妈别哭
我不能陪你走今后的路
这么多人陪我我不会孤独
却担心你悲痛地泪流如注
我多么希望你能幸福
我多想长大了孝敬父母
我真的不想早走这一步
妈妈别哭
也许是它一时糊涂
才伤害了这么多无辜
我只是不幸中的一卒
还有更多的人惨不忍睹
泪水掀不起刺向我的屠刀
妈妈别哭
别再抱着我幼小的身躯
我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呼吸和心跳已经止住
请给我换上爱穿的衣服
拿来我爱读的书
假如天堂里还有学府
我会在梦中告诉你考试的分数
妈妈别哭
你柔弱的身躯无法挡住
只要妈妈你还活着
就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
因为有你,每年清明那小坟上,会多一锹土
妈妈别哭,天堂里我们会相互扶助
妈妈你别哭,因为天堂里有美丽的路
没有我的日子
你把爱给活着的孩子!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
霓虹灯下的影儿
◎黄美云
最后一寸阳光消逝
灯,闪着缤纷的色调
点燃了静寂的、空阔的夜幕
影儿哼起了属于疲惫的曲调
和着迷茫、恼怒和委屈
匆匆飘荡在日复一日的忙碌里
被车轮辗过、被喧嚣揉过
它仍旧没有沾上霓虹灯的热闹
却又始终沿着光的轮廓
临摹幸福的娇容倩影
小小的花儿杵在路边的花坛
在车水马龙的夜里
在光芒四射的霓虹灯下
倾尽毕生之美
静静抚慰着众生中落寞的它
花儿知道它怀着缥缈的梦
行囊里装满了忐忑和不甘
浓墨般的夜幕下
霓虹灯俏皮地眨着星星般的眼睛
目送它走上寻找归宿的路
(作者系商洛学院学生)